……今日一早,他就见过了裴端以及京郊外的收容所。
为皇帝剪除太子党羽,阉党早已同太子水火不容,他日太子继位,必不会留他命在。如今又削职在家,同自己合作,是那阉人最好的出路。
他当然也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最为了解父皇的助力。
第四十章 太子
天微微亮,御医被传召至中宫,听见房内传来低低呻吟,宫女前来传唤。皇后伸出纤瘦的手,他上前把脉,越脉心中越沉。
“如何?”
御医扑倒在地,连忙告罪:“回皇后娘娘、臣、不敢说。”
皇后才挣开疲惫的眼,眸里失了光彩,她唇色苍白干裂,张嘴声音也是沙哑。
“你说便是,无妨。”
……
仅仅在民间瘟疫爆发的第二天,宫里就开始出现上吐下泻,高热不断的宫人,来势汹汹,甚至有倒在皇帝面前的。
当时便吓得皇帝不能安眠,他如今已过壮年,显出疲态,望着日益健壮年长的儿子们,更加怕病怕死。于是乎连夜拾掇出东南角巷子的冷宫,算作疠人坊,将染病的宫人尽数赶了去,就连妃嫔也不能幸免。
宫内宫外,皆是人心惶惶。
好在钟粹宫和常兴殿提前数日便已经交代过,又鲜少有人出入,只抓走两个身体有异样的宫人,到没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如此一来,宫门紧闭,寻常宫人不能出入,宋长瑛想要入宫寻人的事也只能搁置了。
她又想起那许多个消失在宫门内的名字,心里隐隐不安。这瘟疫不知何时能结束,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她想知道的事就要从此石沉大海了。
被禁军拦在东门外,宋长瑛紧皱了眉。她记得昨夜裴端答应了今日会早些回来,既然自己已经同对方告知了身世,不若让他带自己入宫查探。
料想裴端现在虽然身无职位,司礼监却实际上还在他掌控,并不会半点办法也无。
欲回裴府时,眼前出现两道人影,宋长瑛一瞥杏黄片金的蟒袍,立刻躬身。
她在等太子走过时,对方轻咳了两声,忽然在她面前停下,下垂的目光落在宋长瑛下颌上。
“孤记得你,你是在五皇弟身边伺候的宫女。”
宋长瑛不知他为何注意到自己,唯有老实答话:“是,奴婢瑛娘,是在常兴殿当差。”
“父皇封锁宫门,寻常宫人不得出宫办差,你竟然在宫门外候着……”太子思虑片刻,忽然道:“你是裴掌印的对食。”
“是。”
沉默一会,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忽然道:“你抬头。”
宋长瑛压下心中不耐,镇定着抬头,任由太子沉凝眼光落在她脸上。
虽然有些紧张,但她自知自己不过容貌平平,如太子这般见惯了美人的,不当会对自己感兴趣。
“孤听说过,你在御前冲撞了父皇,是裴掌印献上暖戒求情将你从慎刑司捞了出来。”
宋长瑛一板一眼回答:“公公心善,奴婢感念他的恩情。”
太子脸上露出个冷淡的笑来,“心善?你倒是很会说玩笑话。”
他摇摇头,“不过,想必是裴掌印很喜欢你,待你很好。”
竟然同她一个宫女这般聊起八卦来,宋长瑛不知他何意,便没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