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称之为‘母’,无论生育与否, 而母亲们也会一起照顾孩子,无论是否亲生子, 也不会特地说明孩子的生母。时常有孩子自己也不知晓生母,受众母抚养。”
姬宴平则靠着幼妹笑:“这倒是个……相当不错的办法,阿四接下来要不要多去礼部逛逛?”
太子三十二岁无子,这个年纪,大周一些早婚的女子已经是做大母了。但有四十初生皇子、以姊妹之子为亲子的当今皇帝在位,百官明面上不敢多加议论,私下嘀咕是少不了的。
但太子终究不是皇帝,盖棺定论之前,太子无子,与生育的姊妹相比较,就是一桩抵不过的缺漏。
帝,这个字,本身包含着生殖的信仰。
而姊妹中唯一有子嗣的姬赤华也不能直接提出将长庚过继给太子,这是极为危险且微妙的事,她不会做。皇帝健在,而且有阿四,太子也不会主动提出要过继后嗣。
眼下正要大改礼法,以改称为切入点,由阿四提出,再引申“众母”的观念,足以缓和太子在这方面的难处。
见识过姬赤华生产之后,阿四本也不打算生育,再者,以她从地府走后门的情况来看,能否留下后嗣也未可知。姬宴平的心思尚且不为人知,一不小心,四姊妹极可能只有长庚一个后嗣。
这点上,既然姬赤华不介意,阿四更不会在意:“阿姊们近期劳碌,这事就交给我去做吧。”
礼部衙署内的人一日赛一日的多,不但有本部门的官吏,还有受邀来参与修礼法的宰相们,加上近日常驻的楚王,以及时常来寻楚王议事的下属。
礼部尚书陈宣伏案苦写,身边是宛如监工的姬赤华。每一份文稿都有数十人层层审查,学士们团团围坐,表情严肃,将手中书卷视为青史留名的契机。
阿四进门时为衙署满满当当的人惊奇:“许久没见这等热闹的场景了。”不等人起身,率先开口免去礼节:“诸位不必为我费时,我是来向陈公请教的。”
陈宣两颊略微凹陷,眼下青黑,执笔的手微微颤抖,好一副熬夜伤身的典范。他身后跟着的是容光焕发的宋侍郎,虽然两人的加班时常相差无几,但前头挂着的大饼却截然不同。
一个是往死里工作只等着致仕,一个是前途似锦即将顶替上司,彼此间连个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陈宣不认为阿四会给他带来好消息,碍于礼数,面前扯出笑容:“四娘请说。”
阿四侧着身子从一张张桌案之间挤进屋子最里面,毫不客气地按住老翁预备站起来的架势:“是我冒昧叨扰,陈公只管坐着便是,我只有一点小问题,说完就走。”
陈宣上身刚挺直,就被阿四按回坐态,于是在繁忙之余,不得不抽出一点空档来思考:虽然皇子具是文武兼修,但如四皇子一般年幼、身量高、大力的,实在少见,难道是天生武将之才吗?
阿四亲切地拍拍陈宣的肩膀:“我近日读《释名》,见一句:父之弟曰仲父,仲父之弟曰叔父,叔之弟曰季父。我家的事不必说,陈公也是知道的,我从未有过仲父。但我的母亲却是有不少妹妹。人都教我,唤齐王晋王为阿姨。可书上写的却是‘妻之姊妹曰姨’,这不是很荒谬么?听闻礼部诸位正在修礼,以我浅见,很该将这份谬误纠正,唤母之妹为仲母才对。”
其她皇子尚且好说,只四皇子总有些石破惊天的话语,令人为难。
当今皇帝尚且为公主的某一日,举着男弟的头颅跨过玄武门,成为当朝第二个坐上太子位的女人。从那时起,陈宣就预感到,来日的势不可挡。这不是单单一家一族的更变,而是太阳所照耀之处的,天下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