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帝解了商户的科举禁令,商人多以姚家为榜样,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在朝中添了新的一派, 地位水涨船高。如今都能出入自矜出身的世家宅院了, 放在四十年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阿四若有所思:“怪不得阿姊让我来玩儿,原来是带我长见识的。”
说来也是,阿四偶尔在西市见到的商人, 大多是西域人,大周的名商巨贾屈指可数。从前她以为是大周的商户低调,后来才发现, 是商人很难发展,必须依附权贵才能留存, 新兴的富裕商人如果不第一时间用财帛讨好权贵以获得庇护,那么商人的财帛将以无数种方式从手中流失。
赵家富裕至此,也有庇护的商人格外多的缘故在内。
姬宴平高坐上位,一丈开外是有序入内的商户和赵家的管事在沟通, 两方中间隔了一道琉璃屏风。姬宴平懒散地靠在坐床一侧,手指轻点矮几, 神游天外的模样,也不知是否有将商户和管事的话听进耳朵。
直到阿四进门,姬宴平才提起两分心思,招招手道:“阿四来,与我同坐。”
商人和管事明显是知道姬宴平的存在,听见姬宴平的话,两人微微一顿,又继续说近日的收益。而阿四则从两人之间穿插过,再绕过屏风,在坐床另一侧坐下。
阿四竖起耳朵听一会儿,听见他们在不停地说“抽成”之类的话,有些疑惑:“这是在合作什么生意吗?”
姬宴平否定,举起茶杯一抿:“今日来的都是商会中人,不会说合作的生意,是在分账吧。”
“商会?”阿四摸来矮几上地果子吃,嚼起来清脆爽口,“听起来是个有趣玩意儿。”
这时候的商会,真令阿四好奇啊。
姬宴平讲解:“早些年商人中也有白手起家的人物,从买粥、买烛、贩琉璃一步步经营到富甲一方,例如有个叫王元宝的,就是贩卖琉璃起家,这屏风算是大件了,更多的用于窗。不过嘛,时间长了,商人也难做起来。王元宝还没死,往后却很难再出一个王元宝了。后来,同一处的商人们便联合起来办了商行,久而久之,经营同一营生的商人相互间帮衬往来就成了商会①。”
“如今商会势大,外地的商人要进入鼎都做生意多往商会打探消息,或者直接将财货换出。打算自个儿经营的商人,也不会得罪商会中人,即便不与商会做生意,也要让些利润售出部分货物,或者以财帛交好。不然总有些人能想出法子来叫地不平,让人走不顺。”
姬宴平无视外面管事越发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和阿四说话,大义凛然:“许多小商户本就是赚个脚钱,这般恶劣风气长久下去,不知要带来多少祸患。”
“原来如此,阿姊真是深思熟虑、目光长远。”阿四夸奖完,转头看看硬着头皮笑呵呵继续和赵家管事汇报的商人,显然这穿金戴银的富商并不认为姬宴平此举是设身处地为商户考虑。
老虎过来咬死了猴子,旁边被猴欺压的鸡照旧要害怕的。
或许,这些中层的商户心中想的是,今后就要交双份的“保护费”,以便满足赵家和宋王的双重剥削。
明明都知道赵家要的多,为什么这些商人还是选择依附赵家?难道商贾出身的新贵姚家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阿四的疑惑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