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平见阿四盯着槐树冷淘不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侍候的宫人用小碗分出两根拌好的冷淘送给心爱的妹妹:“我喜欢的,和妹妹同享。”
当场给阿四感动了,孩子愿意分享爱吃的食物,绝对是真爱了。
孟乳母笑赞:“三娘真是有阿姊风范。”
然而,就连姬宴平都不让多吃,阿四就更不必说了。宫人在孟乳母的示意下,避开姬宴平的视线用温水涮了涮才让阿四尝一尝削减版的槐树冷淘。
就算如此,阿四也非常满足了,将两根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814⑧①6⑼6③都吃得干干净净。孟乳母估摸着她的食量,撤了桌上的汤饼换成鲜果。
一旦吃饱了,阿四看美食就心如止水,最多拿一块剥皮切好的桃子磨磨牙这样子。
宴会是少不了舞乐的,宫廷乐工不在少数,先帝朝时安图长公主查抄了平康坊后教坊人满为患,大多归为百姓,少数拔尖的留下来,说一句各有千秋不为过。
堂上乐伎坐奏,乐工张好娘手捧檀板献唱,唱的是旧日的祝词。等她唱完一首,皇帝笑问诸位卿家:“这是往日的旧诗了,今时不同往日,该为我儿赋新诗才好。”①
冬婳取出一叠宫中用的金花笺分发给在场的官员,拿过金花笺信手写就、一气呵成者有,提笔忘字、无奈举杯自罚一杯者也有。两位长公主也得了金花笺,宣仪长公主的文采是有目共睹的,安图长公主随手将金花笺丢给旁边的内官代写也不会有人深究。
皇室中人嘛,会欣赏就行,不强求作诗。在内宫有内官代笔,在外有翰林学士帮衬,老惯例了。
诗歌方面,阿四算半个睁眼瞎,虽然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完全不能理解内容,只啃着手指看她们热切地讨论用词。最后,众人推举出三首,分别是宣仪长公主、谢有容以及户部姚侍郎所作。
再听梨园乐人调试丝竹管弦,曲调忽急忽缓声如凤鸣,张好娘清越的歌声几近引凤,曲停声亦止,余音袅袅不断。
歌曲是好听的,但再好听的乐声在半懂不懂的阿四耳中也是牛嚼牡丹,她更乐意分出心神去观察陌生的人事。
场中还有两位是阿四不曾见过的长辈,是先帝的姊妹、皇帝的姨母,温太主与淑太主。自从宫变之后,太上皇移居兴庆宫,两位太主也不再频繁出入宫闱。
可能是离开了权力的中心,两位年近六十的太主并不像其他同龄的高官一样精神矍铄,而是神情慵懒散漫,手拿颇梨七宝杯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葡萄美酒。
朦胧的灯光下,两人的姿态是极美的,非是皮相上的美,而是骨子里散出来的、淫浸富贵锦绣堆的奢靡之美。
阿四猜测八十岁时的自己,大概也是这幅样子——超出她上一世想象的奢侈生活。
直到宾客退散,夜幕降临,最后一点黄昏的也在天际落幕。
阿四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绸褥、锦被、金纱帐,恍惚间似乎还能嗅到清晖阁将散未散的脂香。
人骨肉上、膏粱堆里,一层层盘剥下的靡靡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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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满一岁后,眼瞅着就长大了许多。”
清晨醒来,阿四耳边清晰地响起了宫人垂珠的声音,不是往日里偶然听见的悄悄话,更像是正大光明的谈论。
这是很奇怪的。
丹阳阁的宫人谈论阿四的情况是时常有的,但当着阿四的面说道的人是极少见的。
垂珠与绣虎都是十二岁被掖庭局内官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家清白的小宫女。刚来丹阳阁还有几分闲谈的放纵,后来都被孟乳母重新调教过,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当值的时候谈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