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利维。”
医生终于为秦游腿上地最后一处擦伤清创后,开始收拾托盘里的器具,并友善地自我介绍道。
“秦游。”
出于礼貌,秦游先回复了自己的名字,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和蔼的中年人身上。
他的气质有些类似于中世纪的古板绅士,笑容和举止都非常端庄得体,秦游对着这张挑不出一点瑕疵的笑容几乎快要忘记十分钟前它略微惊恐抽搐的模样。
“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要知道这是先生第一次把别人带到这里来,”
似乎察觉到秦游的心中所想,利维显得有些尴尬,
“先生一定非常中意您。”
“或许吧。”
秦游不置可否,他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权限卡有意无意地在指间翻了一圈:
“毕竟还没有实质上的进展嘛。”
任务对象以外的人对于秦游来说都是龙套一般的存在,他潜意识里以为自己经历的世界都是虚构的,所以除非任务需要或者要达成其他目的,并不会放在心上。
还有个原因是被他无意间忽略的:他对穿白大褂的人似乎有强烈的抵触情绪,这像是某种莫名感情的投射,一时没克制住就口无遮拦起来。
这句话一下子让利维坦医生脸上完美的面具裂开无数道裂缝,却竟然没有因此放弃和面前这个口出狂言的无耻之徒交流,他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阵笑声打断了。
秦游床边的那扇隔离用的长帘被人从里面“刷”地一下拉开,里面有个A国长相的青年正歪着脑袋朝他笑,嚣张的躺姿竟然比起秦游更胜一筹。
他发出夸张的笑声,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显露无疑,脖子上的头戴式耳机里隐约能传来重金属音乐狂躁的鼓点。身上不是这座监狱里随处可见的宽大囚服,而是一件满是褶皱的白衬衫。
“我好像挺能理解加百利的,兄弟。”
他毫不回避秦游打量的目光,一边笑着,一边从裤袋里摸出一包被压得有些皱的烟,抽出一支递过来:
“你是我在目前曼都灵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
“海尼尔,这里是医务室。”利维医生在一旁表情恬淡地强调道。
“放轻松一点,最近除了我,还有这位……亲又?是这样念吗,总之就是这位兄弟,还有谁往你这里来?”
“亲又”两个字念得生涩而拗口,不过秦游懒得去纠正,而是没怎么犹豫地接过了那根烟,从外表看不出牌子,但应该品质不差。
“中文实在是太别扭了,我就叫你秦,怎么样?
海尼尔从口袋里掏了半天,似乎是没找着手机,有些懊恼地朝利维医生问道:
“有火机吗?没有的话,火柴也行。”
秦游点了点头,把烟叼进嘴里,看见利维医生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扔在隔壁床上:
“如果你把我的床单烧着了,我就烧光你的头发。”
中年医生的表情依旧从容而恬淡,如果不是系统的同声翻译,秦游甚至会以为对方只是在讨论天气之类轻松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