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怀把伞给了沈雪妮,他只能光秃秃的站在街边,雪花片片坠在他身上,染了碎白以后,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桀骜不驯。
“嗯。”沈雪妮怯怯的回答,“不要告诉别人,三年后,我们再散。我听我二哥说了,你家里要你结婚,才会给你去美国创业的资本。这样对你也好。”
余泽怀喷了口烟,嘴角扬起,一半凉薄又一半浪荡的冲沈雪妮笑:“那你呢?你图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有多爱玩,跟我这样的男人结婚,会毁了你一辈子。”
“我图帮我大哥还人情债,要是我跟你结婚,以后余正栋老师不管上升到什么位置,我大哥二哥都不能也不会因为这次余家对沈家的鼎力相助而被人摆布,沦为权力的牺牲品。”沈雪妮底气十足的说。
她长在沈家这样的高门,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权力场的游戏规则,非亲非故的人不会白来帮忙。
普天之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领悟到女生今晚去高盛找他的真正目的,“你真想嫁给我?”余泽怀咬住烟问。
隔着唇边袅袅升起的白雾,还有天空细细落下的冰雪,他瞧进女生那双含着秋波的水眸。
“那先来亲爷一下。”余泽怀吊儿郎当的摘了烟,弯身凑到沈雪妮的伞下,再次将他那张骨相跟皮相都优越到极致的脸杵到她眼皮底下。
他笃定的认为这朵高门白玫瑰不敢这么做,在她的校门口主动亲他。
伞下的空间太窄,他们靠得太近,彼此能呼吸到的新鲜氧气一瞬缺失。
“……”
沈雪妮被逼得后退两步,没想到这人这么混。
“不敢?那咱们就不结婚。”余泽怀恣肆的嘲笑道。
他在试她,还没进社会的一个纯澈天真的女大学生,能有多认真的下决定要跟他结婚。
他余泽怀在外的名号,她肯定是听过,知道他有多痞气浪荡,连他自己都没幻想过这辈子他会结婚。
“还是算了吧。”余泽怀准备把手里的烟再塞嘴里的时候,沈雪妮拉他另一只没夹烟的手,低头用她的樱桃唇亲他温热的手背。
娇嫩的唇轻轻触了一下之后,快速移开,她撑着伞转身,背着男人而站,用背影对他说话:“我亲过了。我们明天就结婚。”
余泽怀的手背上留下了女生的口红印。
豆沙栗子的颜色浓郁又高级,又奶又润的在男人冷白的手背上生出烙印。
“啧,还挺会亲。”余泽怀睨着女生在他右手亲出的唇印,痞气的评价。
这一次,真不是他招惹的。
他以为故意让她这样的乖乖女亲他,她就会把她说的试婚三年的建议收回去。
他猜她近来肯定是承受了很多的家庭压力,才会跟他今晚在高盛夜总会里见面。
他故意把脸怼到她眼皮底下,流里流气要她亲他,是要她亲他的脸,或者唇。
结果她耍滑头,亲他手背。
如此,也是亲了。
还亲得余泽怀对她不得不有些服了。
那个唇印印在他手上,暧昧又煽情,纯真又魅惑。
被沈家悉心教养的沈雪妮,是个什么样的女生,余泽怀从她留在他手背上的唇印看出来了。
玫瑰是因为有刺才馥郁芳香。
沈雪妮这朵高门白玫瑰身上带的刺比一般的玫瑰多多了,所以才更馥郁芳香。
*
送完沈雪妮回学校去,余泽怀坐回G63的驾驶座。
适才听完她说他们试婚三年的事,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妮子吸引,手里那根烟没怎么抽就燃尽了。
可他心里的那股空虚的瘾还没被解,他以为得再点一根来缓劲。
他根本没想到,他送沈雪妮回学校的结果是,明天他们就结婚。
掏烟盒出来的时候,对面有车经过,在昏暗的雪地里开着远光灯,刺得余泽怀的深眸自发的眯起,烟往唇边一含,视线一垂落,便又瞧见女生印在他手背上的唇印。
那是青筋浮凸的男人的手,冷白皮,瘦突骨,做过不少恣情风流的事,不过,从来没有被女人贴过唇印。
想起适才沈雪妮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点濡湿,贴上来的两瓣娇软,到此刻还残余下几丝甜丝丝的清香,余泽怀咬着烟,一直没点火,将车开回周烬的高盛夜总会。
路上,余家大姐,余清蕊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来美国。
余泽怀回答:“要。”
于是,余家排行老大的余清蕊郑重对他发话:“那余泽怀你最好用已婚的身份来,不然这趟美国来了也是白来,没人会愿意帮一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东山再起。”
余清蕊的意思是,如果他跟沈雪妮结婚,起码他这个人拥有了一个永远拿得出手的点,他的老婆。
如果不是看在沈雪妮的面子上,余清蕊才不会帮自己这个浪荡成性,自作自受的公子哥弟弟收拾残局。
他这次确实闹得很伤体面。在国内地位算是数一数二的余家整个大家族因为他而蒙羞。
如果他不娶这位沈三小姐,那么他这辈子就等着这么废了吧。
余泽怀情商颇高,轻易就把他大姐说的这些刻薄话听明白了。
后来,他们结婚两年,是沈雪妮正式跟余泽怀提出试婚失败,要跟他正式离婚的时候,余泽怀才恍然大悟的惊觉:
曾经在他24岁的冬天,在所有他遇上的纷繁麻烦的人跟事里,来救他的人,其实从始至终,只有沈雪妮。
当不可一世的余泽怀从高处跌落,惨痛迷惘之际,是沈雪妮来到他身边,陪他度过难关。
只是在那个冬天,余泽怀还根本不懂自己太太的用心良苦。
跟余清蕊商量完事情,余泽怀没回舟曲胡同去睡,就在周烬的夜总会为他专属拥有的包厢里过了一夜,他一个人呆着:谁也不找来作陪,不点女公关,更不点酒跟烟。
这一夜,他需要绝对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