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不久,澳区的街道上还留有迎新春时点缀的喜庆装饰,红红火火的颜色看的人格外欢喜。
小孟礼今年已年满七岁,和母亲两个人住在路环岛的公寓里。
公寓里有一间特殊的房间,里面摆放着灵堂,供奉着小孟礼素未谋面的生父孟原霖。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写完作业后,记得今天是该打理父亲灵堂的日子,熟练的接了一小桶清水,拿了张干净的毛巾,走到父亲的灵堂,换掉旧的供果,开始用毛巾擦拭灵堂。
“大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去大伯家找了大伯好几次,大伯都不在家。”小孟礼想念大伯,把毛巾放进水里重新洗了洗又拧干,“大伯家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大伯去了哪里,我很想大伯,爹地要是能听见我的声音,能不能让大伯快点回家……”
他擦的认真,嘴巴里又在自顾自的念叨着,没注意到家里有人进来。
“阿礼。”
小孟礼回头,妈咪身后站着许久没见的大伯,妈咪同他讲:“阿礼,大伯回来看你了。”
小孟礼放下手里的毛巾猛地向大伯跑去,又在快要抱住大伯的时候突然停下。
男仔要沉稳,不能慌慌张张,莽莽撞撞。
小孟礼仰高着头看大伯,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我刚刚和爹地讲,希望大伯能快点回家,结果大伯就真的来看我了,爹地真的有帮我在实现愿望……”
孟行之半蹲下来,双手扶住小孟礼的肩膀,“你爹地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你以后所有的愿望,他做不到的,都委托我来帮你实现。”
沈晗黛在孟行之身后作为旁观者都听得眼含热泪,小孟礼憋在眼眶里的眼泪唰的就滚了下来,他虽然还是孩子,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谢理拉住小孟礼的手,对他讲:“是大伯你爹地才能归家。”
她拉着儿子一起朝着孟行之跪下,孟行之即刻扶住谢理要将她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谢理泪流满面的开口:“自从阿霖走后,一直是大哥在照拂我们孤儿寡母,这份恩情已经足够我们母子记上一辈子……大哥不在澳门的这段时间,梁sir也同我讲了内情……没有大哥我们阿霖的名字和身份又怎么可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孟行之道:“我是阿霖大哥,你们是阿霖的妻和子,我对他和对你们做再多都是我应尽的责任。”
“高门大户最重门当户对,哪怕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也无法与孟家的颜面相提并论……”谢理这些年,深知自己和儿子在孟家是受人诟病的存在,若非有孟行之在,他们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大哥对我们母子、对阿霖仁至义尽……”
小孟礼抽回被大伯扶着的手,对着大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谢理被孟行之及时扶了起来,他说:“阿礼是我子侄,他的礼我受得起,你不行。”
孟先生心中有自己准则,他又将小孟礼拉起来后,
走到孟原霖的遗像前,静静地端详着。
孟原霖因公殉职到现在已经七年,这是孟行之第一次来祭拜。
心有未解结,无颜见手足。
孟行之从旁边拿了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为孟原霖敬上。
他缓声:“阿霖,你可以安息了。”
谢理牵着儿子的手紧张的问:“大哥……阿霖的墓碑上是不是终于可以刻上他的名字了?”
孟行之回头,“是。”
用了七年的时间,那位长眠在地下的无名警察,终于可以找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谢理抱着儿子跪在丈夫的灵堂前,哭的泣不成声。
孟愈成站在公寓外面,指间夹着跟正燃的香烟,独自吞云吐雾。
他没进去也能猜到此刻灵堂里悲恸的场景,他面无表情,望着外面的眼神却是极少见的放空,须臾之后,低声长叹一口气。
孟愈成自诩观人心炉火纯青,可他这位大佬,他却好像从来没看穿过。
从前他与他争话事人,孟愈成以为他重权有野心,但为了孟原霖的事他却不止一次的敢以身犯险,甚至不惜退位,把那滔天权势和地位交到孟谦习手上。
孟愈成看不穿孟行之,也看不懂孟行之。
孟行之的所有行事都超出了孟愈成的预判和孟愈成的准则,就好像是在应验他当初对他说的“followmyheart”.
随心而为,随心而动。
想到这句话,孟愈成唇边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他这辈子都活不成孟行之这样的个性。
身后传来脚步声,孟愈成回头看见孟行之和沈晗黛一同走出来,孟行之还是面如常色,反倒是沈晗黛红了眼睛。
孟愈成掐灭了烟,视线掠过沈晗黛看向孟行之,“接下来要怎么办?”
“给阿霖办葬礼。”孟行之牵着沈晗黛的手下楼梯,语气淡淡,字里行间却是不容置喙的意,“要大办。”
孟愈成的想法和孟行之不谋而合,他点了点头,跟上他们两人的步子一起走,提议道:“你去见阿爷?”
“不见。”
孟行之扫了眼车门,孟愈成领悟他意思,没什么表情的帮他拉开了车门,他却让沈晗黛先坐进去,自己吩咐孟愈成,“送我回去。”
孟愈成捏了捏眉心,“那阿霖葬礼的事怎么说?阿爷那边——”
“你和谦习解决。”孟行之坐上车,“我要养伤。”
孟愈成哑口无言,反手关上车门,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孟二公子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的一路上,沈晗黛一直都在担心孟愈成会将他们送去哪里。
孟先生不做话事人,孟公馆便住不了。
她也不清楚对方在澳是否还有别的房产,如果没有他们是不是应该今天就回港城铜锣湾?
直到孟愈成的车开上主教山,一路将他们送进孟公馆,沈晗黛的心才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