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都被男人关紧,沈晗黛被他抱回到床上,孟行之拿出随身的墨绿方巾要为她擦掉泪,发现方巾也被雨水打湿。
沈晗黛仰头看一眼他还在滴水的发丝,孟先生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模样,她不喜欢他这样,忍着哭腔要下床,又被男人长臂一捞搂抱住。
“去哪儿?”
沈晗黛扶住孟行之肩膀,细声说:“去拿浴巾。”
孟行之没放手,仍旧将沈晗黛按在怀里,“你就待在我身边。”
这句话像一根绵密的细针刺进沈晗黛的心里,酸楚难过和纠结都汹涌的从这道口子里流出来。
孟行之捧起沈晗黛泪水涟涟的脸,用指腹不厌其烦的去抹掉她的泪,“黛黛,你跟我打赌了,现在你输了。”
一天不到,他们就重新相见。
沈晗黛确实输了,没有人能在打赌这件事上赢过孟先生。
他那双玻璃海般的含情眸从说了钟意之后,便一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女孩。
沈晗黛从男人这双眼里,看懂了他想说的话。
他钟意她,他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边。
沈晗黛落泪无声,缓慢的摇头。
也只有她,敢在孟先生的赌局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耍赖。
“愿赌服输才是乖女。”孟行之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对她说,“黛黛,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沈晗黛泣不成声:“可是我……”
“你要在我钟意你的时候,就将我判处死刑吗?”孟行之温声,“这对我不公平,对我们也不公平。”
既然心意相同,那他们就该理所应当的在一起,孟行之又怎么可能有放手的道理。
“你不信我对你的钟意能地久天长,不信我们能有以后。那你就更该待在我身边,用眼睛来看,用耳朵来听,用心来感受,来验证孟行之是否对你真心。”
孟行之垂首吻过她连串的热泪,“留在我身边,来验我孟行之的心。”
人前不动如山的孟先生,纡尊降贵的向女孩敞开心扉,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和一分退路,褪去所有外物带来的光华与尊贵,从未如此认真的只留孟行之三个字,让她来验他的心。
沈晗黛哽咽难忍,心中那道口子好似被划拉的更大,更多的酸涩情愫从里面疯狂的蔓延出来。
女孩喜欢孟行之,她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胆怯又害怕,哪怕孟行之将一颗心捧到她眼前,她都怯懦的不敢伸手去触碰试探。
她怕到头来她留不住他,也怕她一次又一次的退缩会伤害到他,孟先生即便有通天手腕,也禁不住小女孩一次又一次触碰底线的欺瞒与背叛。
沈晗黛怕的太多,那些负面的情绪好像快要将她整个人撕扯成两半,她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可孟行之搂着她,哪怕他以狼狈不已,仍旧紧抱着她,试图用他的体温温暖她。
沈晗黛泣不成声的喊:“uncle……”
除了这一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黛黛,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孟行之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我不逼你,也不迫你。囍()_[()]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回应。”
相爱的前提是双方都心甘情愿的为另一方付出,可孟先生不需要沈晗黛为他付出,他只需要她待在他身边,那些需要付出的情感和要跨过的难关都由他一个人来。
她不必回应,不必给予。
他会向她证明他的言行和他的心,他对她的爱情,经得起考究。
沈晗黛听懂了,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哑声开口:“……这对uncle不公平。”
怯懦的女孩不值得孟先生这么奋不顾身的单方面付出,她怕他的情感付之东流,她怕他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孟行之却对她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甘之如饴。”
她心里那道口子好像渐渐止住了泪,冰凉的四肢慢慢感受到温暖不再僵硬。
沈晗黛紧紧攥着孟行之的衣服,好半晌,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额头只敢碰一点点,男人衬衫沾了雨,水意滋生带出潮湿意,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海洋气息也晕染的厚重,深沉。
孟行之掌心轻抚着她后背,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的抚慰她失控的情绪。
窗外落雨不骤,雨雷声被门窗阻隔在外,衬的室内格外幽静。
“uncle.”沈晗黛声音很轻,字眼轻飘飘的落进孟行之的耳朵里,“人的偏爱可以给很多人,今日是我,明日或许就会换成她。”
“我不想要偏爱,我想要唯一。”
“可是唯一很难……”沈晗黛说到这里,嗓音又开始克制不住的发抖,“难到就像澳门每年12月20日的烟火,不可能是为我一个人而放的一样……”
回归日的烟火是为整座澳岛而放,在一座城市面前,她则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就像她所说的一样,偏爱容易,唯一的从一而终,难。
孟行之抚过沈晗黛脸颊残余热泪,俯身将她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他怀中,“黛黛,究竟难不难,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我要你在我身边亲眼看,你会成为我唯一的偏爱。”
唯一已经难比登天,孟行之却说要沈晗黛成为他唯一偏爱。
沈晗黛心头触动,把头深埋在孟行之胸膛不敢抬头看他。
她对他的依赖好像早就长进了骨头里,哪怕面对他时那些发作起来的疯狂情绪要将她撕成两半,她还是想要靠近他。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两颗相爱的心靠近,连她这颗心的主人也阻止不了。
孟行之怀里搂着的女孩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他轻捧她脸颊,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睫挂泪,哭的精疲力尽,呼吸浅浅的睡着了。
孟行之将她身子放平靠在枕头上,拉开被子时无意碰到她的手。七月末的暑天,她家
() 里连冷气都没开,手却是冰凉的。
孟行之温柔的将她额头的乱发顺平整,她才19岁,离满20都还差了好几个月。他自诩年长她许多,以为待她已经是无微不至,到头来却还是让女孩整日惶恐不安,以泪洗面。
孟行之鲜少感到挫败,沈晗黛流的每滴泪都像是一记沉重的打击直击他心房,他从不知道她那颗细腻敏感的女孩心下会有这么多难言之隐和仓皇无措。
他懊恼自己察觉的太晚,懊恼其实有些话不用她亲口讲出来他也应该想到。
沈晗黛明明对他依赖无比,哪怕她会说谎话气他,可和他相处,她的身体和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他孟行之也有失算掌控不住全局的一天。
孟行之倒在沈晗黛身旁,情难自已的隔着被子再次将她搂抱住,眸中的怜惜溢于言表。
沈晗黛累得很了,这一觉睡的恍恍惚惚,梦里也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没睡上多久又被惊醒。
卧室里的灯开着,她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环视一周,除了她之外谁也不在。
刚才孟先生来过的事情好像变成了沈晗黛的错觉,或许刚才是她在做梦,孟先生同她告白,讲的那些动情到潸然泪下的话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但这才符合现实。
她的那些期望和渴求,只可能出现在梦中。
沈晗黛曲着腿将自己的身子环抱起来,双眼无神的盯着被子,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极低沉的男声。
刻意压低了声线,唯恐将人吵醒。
沈晗黛拽着裙子的手一下子收紧,是孟先生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所以刚才孟先生对她告白说钟意不是她的臆想,他要她留在他的身边让她去验他的心也不是做梦。
失而复得的心好像又重新得到了喘息,沈晗黛拉开身上的被子,跃跃欲试的想要出去见孟行之,忽然想起她在车上和沈从说过的话。
她当时因为邵洁的事情情绪不稳定,提到了自己的病。沈从肯定是受孟先生指派才会去找她,按照她这个爹地对待孟先生谦恭的态度,她肯定会把自己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汇报给孟先生听。
意识到这一点,沈晗黛脸色瞬间惨白,她赤着脚慌乱的离开卧室来到隔壁的房间。
脚步声凌乱的被正在客厅通话的孟行之察觉,他拿着手机讲:“我这边有点事,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