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铃铛响(1 / 2)

摇铃铛 玉寺人 16969 字 6个月前

傍晚吃饭的时候,蒋莞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下午程淮景独自定下的‘见面’就像是悬在她心口的一块石头,让人如鲠在喉的难受。

虽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间吃那顿饭,但以她对程淮景那个自大狂的了解,知道自己如果不带个‘男朋友’过去赴约的话,他怕是还会缠着自己……

可她总不能真的把贺闻朝带过去,这不是给他添麻烦么?

“怎么了?”贺闻朝见她心不在焉,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饭,不禁皱了皱眉:“今天的菜不好吃?”

“……没有。”蒋莞为了表明他的手艺没问题,加了一筷子鱼香肉丝送进嘴里,结果不小心吃到辣椒,呛的直咳嗽。

贺闻朝无奈,连忙去倒了杯水递给她,顺便用修长的手顺了顺她的背。

“咳咳,咳咳咳。”蒋莞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拍了拍他的手表示感谢,粉白的脸涨红:“继续吃吧。”

“说。”贺闻朝坐了回去,直接问:“你到底想着什么事?”

蒋莞一愣。

“平常最能吃辣椒的人。”他敲了敲鱼香肉丝的盘子:“现在能被辣椒呛成这样——蒋莞,心不在焉别太明显了。”

蒋莞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

刻意的示弱,倒也不好让人继续指责她了。

贺闻朝一贯吃她这套,本来不悦的眼神也缓和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蒋莞转了转眼珠,思索着怎么用最温和的措辞把她目前的烦心事阐述出来:“我那个跟我告白的上司今天来找我了,还不死心。”

贺闻朝竹节骨一样的手指捏着筷子,紧了紧。

“我骗他说我有男朋友了,可是,”她顿了一下,怯怯地看着他:“他非要请吃饭,要不然就不信……”

不信自然还会继续纠缠。

话说到这里,贺闻朝已经明白她在纠结什么了。

可‘骗’这个字,无疑在他心里像是扎了根刺,再开口时就免不了讽刺:“怎么?你想找个人来装你男朋友?”

她可不会把他带到她上司面前去,这点贺闻朝很清楚。

“是啊。”蒋莞借坡下驴,假装很苦恼的说:“你说找谁好呢?隔壁的聂泽怎么样……”

话音未落,就被贺闻朝掐住了下巴。

“蒋、莞。”他一字一顿,眼里冒火:“你再气我一个试试?”

蒋莞‘噗嗤’笑了出来,不逗他了。

“可是真的很烦嘛。”她揽住贺闻朝的脖颈,依赖似的趴在男人肩头,小猫一样:“追求者太多也让人头大,都怪我长得太漂亮了……”

说着说着,还不忘夸一下自己。

贺闻朝听的哭笑不得,却也不得不承认蒋莞说的是实话。

她身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有数不清的桃花运。

这让他当初和她在一起时,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总怕她会被别人抢走。

他当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蒋莞明明爱惨他了,看起来喜欢他喜欢的不可自拔,但真正在一起后,反倒是自己会觉得患得患失呢?

后来,贺闻朝才明白,原来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

蒋莞从来没那么喜欢他。

是他自己陷入了‘她超爱我’的陷阱。

可一个人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骗,反复在一个坑里栽跟头吧?

蒋莞现在和他相处,依旧是游刃有余,但究竟能有几分真心?

贺闻朝被骗怕了,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敢再去深想,他只知道自己想和蒋莞保持着现在的关系。

如果假装不太认真就能陪在她身边,那就这样吧。

-

晚上,蒋莞在贺闻朝洗漱的时候闯进洗手间。

她并非是故意的,只是无聊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背景乐是一首很好听的钢琴曲,一瞬间就很抓耳,便兴冲冲的想问问他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术业有专攻,在钢琴这方面,还有谁比贺闻朝更合适呢?

一时兴起,都忘了他在洗漱。

“我刚刚……”蒋莞推门进去,声音戛然而止。

贺闻朝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冲进来,猝不及防,一时间有些仓惶的拉下撩上去的短袖下摆,声音僵硬:“不敲门就进来?”

蒋莞没说话,盯着他的卡其色的T恤,若有所思。

“看什么?”贺闻朝皱眉,直接撵人:“我还没洗完呢,你出去。”

蒋莞却走过去,隔着衣服布料摁住他腰侧的位置。

“我看到那道疤了。”她轻声道:“八年了,还疼不疼?”

这几次他们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别的地方有‘交流’,贺闻朝始终都没有把衣服脱光过。

蒋莞知道这并不是他在床上的小小性/癖,而是他故意想要隐藏什么,譬如这道疤……

因为这道疤的存在,从前他们亲密的时候,贺闻朝也是不愿意脱掉上衣的。

他这具从头到脚都很完美的身体,除了他自己自虐一样留下的少许痕迹,来自外界赋予的就只有腰侧的这道疤痕了。

深刻,丑陋,或许用医美都无法修复。

蒋莞无法忘记,贺闻朝身上的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

她细长的指尖有些颤,下意识就想探进他的衣服去触碰。

“早就不疼了。”贺闻朝攥住她的手,语气有些生硬:“你还不出去?”

“干嘛不给我看一眼?真能装。”蒋莞皱眉:“当初要不是因为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贺闻朝打断她:“别在那儿给自己贴金了,当初是我要打的架。”

蒋莞忍不住喉头发堵,半晌后勉强笑了笑:“你说的对。”

既然他刻意把话说得难听也不想让她内疚,那她当然要尽量配合他了。

也许是因为这道疤终究揭开了一些两个人都

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去,即便是蒋莞,也没那个力气去刻意调情缓和氛围了。

晚上两个人是分开睡的,贺闻朝自动自发去了客房。

她这次没有拦着,也没有粘人的跟过去。

躺在床上睡不着,蒋莞翻来覆去的滚,脑子里都是过去那些事。

从前,她在学校里的‘名声’就很不好,因为长的太漂亮了,引人眼红,自然会有人造谣。

一开始就连苏兮都因为她这张‘祸水’一样的脸看不惯她,那就更别提别人了。

有些女孩儿会因为蒋莞的漂亮产生嫉妒心,从而给她散播各种各样的谣言。

而与此同时,那些对她产生过隐秘欲望却又追不到手的男生们也会在其中推波助澜。

恶意这种事情是不分年纪,不分性别的。

蒋莞还记得高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她和贺闻朝正式确定关系,高三开学后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表现出高中情侣应该有的一面。

于是曾经一个追过她的男同学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整个人就疯魔一样的大破防。

男生名叫关越,是同年级隔壁班的,高中那时候找各种机会缠着她,一会儿哀求似的说些甜言蜜语,一会儿又刻意贬低说难听话。

整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青少年时期总会有这样的人——把自己当世界中心一样的唯我独尊,只要有人不顺着他,霸王脾气上来就作天作地。

关越就是这样的人。

他仗着家里有点钱,是个富二代,自然而然也就养成了这样纨绔子弟的坏脾气,想要的东西总得想办法弄到手。

关越喜欢蒋莞不是一天两天了,从高一就开始放话出去不追到她不罢休。

但女孩儿压根把他放在眼里过,之前追不到关越还能安慰自己谁都追不到,没准蒋莞就是不想在高中谈恋爱,那他等到毕业后继续追,也是一样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死活追不到的姑娘,转头却在学校里明晃晃的追另外一个男生——这不等于明晃晃打他的脸么?

关越气的半死,完全把自己追不到人的原因归咎成蒋莞‘太贱’,然后到处散播她的谣言。

在他眼里,自己这么一个有钱有颜的天之骄子主动放下身段追她她不领情,反而转头去追别人,这不是贱是什么?

他周围的一群哥们儿都知道他难得对一个女孩儿这么上心,本来都胸有成竹的等‘嫂子’呢,结果等来的却是满头包,他真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后期蒋莞和贺闻朝在一起了,关越更是气到发癫,为了挽回面子开始颠倒黑白,说是女孩儿勾引他不成才转向别人。

在高中阶段,有钱又肯给周围人花的男生会自动拥有‘大哥’地位,关越的名头还是很响的。

虽然他是个纨绔子弟,在形象上不如贺闻朝那种钢琴校草更吸引人,但他没有贺闻朝那么高冷,身边追随的狗腿子可多了,愿意主动帮着散播谣言的人自然也多。

本来就有一群闲人看蒋莞不顺眼,再加上关越的引导,女孩儿全自动就变成了‘不知羞耻的贱人’和‘倒贴货’。()

还是那种被关越甩了后退而求其次去攀附别人的倒贴货,也顺便捧高踩低,意思是贺闻朝吃了关越的‘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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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谣言本来是关越为了挽尊弄出来的借口,但散播的范围广了,就总有那么几个相信的,加上身边人都捧着,这让他自欺欺人的觉得很痛快。

像是关越这种癞蛤蟆一样的人,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

苏兮每次听到那些流言蜚语都气的半死,然而蒋莞却压根就不在乎。

就算外界全是难听话又怎么样?又没办法转化成刀子让她疼,蒋莞从小到大听的多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甚至都没把这件事和贺闻朝说,该吃吃该喝喝,每天笑眯眯的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后来是贺闻朝自己发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倒不是他反应慢,只是和蒋莞在一起之前,他每天都是独来独往,戴着耳机刻意无视外界的一切褒贬,几乎与世隔绝。

等到生命里出现了蒋莞这一抹‘色彩’,他才开始或多或少的关注一些外界的信息。

等知道关越这么个人的存在,听到他散播的那些难听话,贺闻朝的情绪看似很平静,眼睛里却有些阴翳。

他先是和蒋莞确认了一下,“你认识关越这么个人么?”

贺闻朝淡淡地问了一句,却让女孩儿不自觉攥紧了笔,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不自觉有些紧张。

“嗯?”男生没听到她回应,眯了眯眼:“怎么不说话?”

蒋莞攥着笔的手更紧,眼睛无意识转着,含糊道:“不算认识,就是他…他之前追过我,我没答应。”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她说谎瞒着他没有意义,还反倒可能引起误会。

所以该回答还是要回答,只是蒋莞刻意说的轻松,就好像她和关越没什么矛盾冲突似的。

蒋莞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因为她心虚,而是因为……

和贺闻朝相处越久,她就越觉得男生性格不是展现出来的那种冷淡平静,相反的,他有些极端。

无论是一开始无意中发现的自残,还是在一起后他对自己不自觉的掌控欲,都让蒋莞觉得冷漠只是贺闻朝的表皮。

真实的他,不但嘴毒爱钻牛角尖,甚至有些压抑的,隐隐的疯。

听起来可能有些夸张,但蒋莞真觉得贺闻朝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那种人。

他看似对大多数事情都漠不关心,但真的对一件事上了心,那对触及到他所关心的人和事时,情绪就会变的尖锐又敏感。

——而自己就是他现在所关心的那个人。

蒋莞既然知道,所以自然就不会把关越的事告诉贺闻朝。

她觉得没必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主要就是怕他们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