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熟悉的雪色,以及潜藏在雪色下的黑岩,天空除了无人机的声音,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而他们就走在这廖无人迹的,攀向绝顶的第一阵线。现在是何棠江领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直到他和韩峥成功登顶为止,他们的位置都不会再交换。
在无人机的直播镜头里, 红色与蓝色两道小小的人影, 像是在冰峰刀尖上缓慢爬行, 他们每打下一个新的保护点、每系好一个新的绳扣, 都只不过是在庞大的山川上前进了微不足道的一点距离,那看起来似乎唾手可得的四百米距离,却是那么难以实现。
大本营内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看着这个攀登季第一组向K2顶峰挑战的登山者们。
“哦——!”
一阵小小的惊呼。
那是无人机的拍摄镜头,拍到何棠江脚下的一块碎冰落了下去, 幸好韩峥及时躲避开, 才没有造成意外。
画面上两个人似乎也因此停留了一会, 不知道他们是商议了什么决策, 两人放弃了最近的抵达路线, 开始在岩壁上横向移动起来。
“他们要移动去旁边背阴的山壁上,那里冰冻得更结实一点,碎石和碎冰的坠落情况会好很多。”
有经验老道的登山者们分析着何棠江与韩峥的决策。
“时间还够吗?”有人替他们担心道:“他们还来得及落日前完成下撤吗?”
在场的登山者们都知道,攀上顶峰并不意味着攀登结束,更多的危险与未知都潜藏在下撤的道路上。
没有人再说话,就像是没有人能替正在攀登的两人做决定,所有的决策与后果,都需要他们自己承担。
提出更换路线的人是何棠江。
就在察觉到脚下有碎冰下落时,他就第一时间拉了一下绳语,庆幸的是,韩峥不愧是一位经验丰厚的攀登者,即便不依靠绳语,他紧紧注视着何棠江的动作也能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
在韩峥拽着登山绳向右侧避开碎冰的过程中,他们两人的重量加上韩峥晃动身体带来的额外的拉力,都由何棠江打下的保护站承受。三根岩钉牢牢地乘载着所有来自生命的压力,最终也不负使命,毫无差错地完成了职责。
何棠江松了口气,接着便提出了更换路线的想法。
“虽然可能要多攀爬两个小时左右,但是现在这块岩壁冰雪已经很软了,我担心再发生意外。”
“我们需要在下午5点之前完成下撤。”韩峥说。
何棠江以为他这是表达不同意的意思。
韩峥接着说:“所以剩下的8个小时,我们都没有时间再休息。如果身体不适,或者感觉体力不够,你要及时告诉我。”
这是同意了?
何棠江有些惊喜,又似乎该是理所当然。
“放心吧,如果真的撑不下去,我不会逞能。”
他微微勾起唇角,目光眺望向不远处的一块岩壁,同时大脑里不断在思索着怎么计划最安全的路线。
作为领攀者,他身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自己小组成员的生命,还有着为后续其他队伍提供安全“航线”的使命。只有当他们的路线被证明为安全可靠的,才会有更多的攀登者沿着这条道路,去挑战他们的梦想,或许,把攀登季的领攀者们称作梦想的领航人也无可厚非。
短短的两分钟交流,带来的是整整近三个小时进行路线切换的费时费力。
这是一条没有人开辟过的新路线,当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过山峰的肌肤时,何棠江似乎能感受到那冰冷又滚烫的温度。同时,为了减少对这条处/女路线山壁的破坏,何棠江选择尽量减少岩钉的使用,那就意味着他必须隔一段距离才能建立岩钉搭建的保护站。尤其是高海拔雪山没有植物,就无法利用树木建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