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点。”邬长筠语气重了两?分。
师姐不敢看她:“他在政府工作。”
邬长筠脸瞬间冷了下来:“为?日本人做事。”
师姐连忙摇头:“他就是?混口饭吃,整理整理资料什么的,从来没有?害过中国人!真的!”师姐抠着手指,忐忑地瞄她,“他不嫌弃我的过去,还和?我一起养育圆圆,小师妹,他真的是?个好人,现?在我也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赚钱了,他对我很好,对圆圆也好。”
邬长筠打量着眼前朴素又唯唯诺诺的师姐,曾经风姿绰约的女武生,一步走错,步步错,到今天这般模样,太可惜了:“师姐,要不要跟我回去唱戏?”
师姐一脸震惊:“我?唱戏?可我已经三年多没练过了。”
“你底子好,从前也有?不少戏迷,好好练,功夫很快就抓回来了。”
师姐思考着她这一番话,不是?没想过重归菊坛,这些年每当她路过戏院,看到扮上的角儿们,都会触景伤情,可自己早已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能跌打滚翻的身体了,最重要的是?,她有?了孩子和?丈夫:“可我的家都在这。”
“一处温室不算家,有?家人,哪里都可以是?家。”邬长筠看她这纠结的表情,知道她没法立刻下决定,便说:“你自己权衡吧,如果想重新出山,我会帮你,毕竟我们是?同门,这也是?师父想看到的。”
终于还是?提到了师父。
师姐不禁又泪目,这才敢问:“你把?他的骨灰送回老?家了?”
“嗯。”
“那佐藤?”
“死?了。”
师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我对不起师父,不能为?他老?人家送终。”
“但你可以继他遗志。”邬长筠弯了下嘴角,让气氛不那么冰冷,“毕竟他曾经那么宠爱你。”
师姐呆呆地注视着小师妹。
那么……宠爱你。
她顿时?绷不住大哭起来。
是?啊,师父那么宠爱自己,一心盼着自己出人头地,将他的功夫发?扬光大,可是?如今……她沉下脸,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师父,我好想师父。”
邬长筠从口袋捏出手巾扔到她面前:“再哭我走了。”
师姐立马拭去眼泪,抽抽鼻子看她,哽咽道:“你能大红,把?玉生班带得?这么好,师父泉下有?知,一定欣慰无比。”
邬长筠目光飘向窗下,街上越来越热闹,一路亮着小红灯笼,层层光晕不禁让她想起晏州的红枫,她幽幽道:“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泉下。”
“可我经常梦到师父,他一定是?怪我。”
邬长筠讨厌哭哭啼啼,讨厌聊让人伤感的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拿起杯子将凉下来的茶一口饮尽,便起了身:“我该走了,玉生班的人还在戏院。”
师姐跟着起身:“那改天再见。”
“嗯。”
师姐送人到楼下,杵在茶馆门口望着邬长筠的背影,忽然?下了层台阶,唤一声:“小师妹。”
邬长筠立住,转身看她。
“我还是?不去了。”
邬长筠没有?问为?什么,微微笑了笑:“路是?自己的,想好就行?,再见。”
“明天来家里吃饭吧,还是?之前那个住址。”
邬长筠本想拒绝,毕竟近期有?点忙,可见故人期盼的目光,又心软下来。
人的羁绊越深,越难得?自由,也许她垂首痛哭那一刻,是?想回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舍弃的东西,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