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今差点?一刀了结了她,后来才知此人不是?军人,而是?刚从?日本过来,去往六阳县的中岛医院赴职的记录员,叫上野惠子。原本一道的有三人,还?有个外科医生、一个护士,途中被土匪劫上山,只有她侥幸逃了出来。
上野惠子声称:中岛医院虽是?日本医院,却救治了许多中国人。
陈今今才不信日本人会这么好心,可?看这小姑娘真情实意的,的确不像什么恶人。她虽对此保持怀疑,也对这个民?族恨透了,但不能像他们一样滥杀无辜,起码得先摸清楚。
陈今今扔了半块大饼给她,与人聊了聊,想多探些情况。
不知上野惠子是?真的天?真还?是?伪装的无邪,听说陈今今在日本生活过很多年,更加倾肠倒肚,从?家乡的生活、工作、恋爱……几乎无所不谈。
陈今今始终觉得她口中的那个中岛医院怪怪的,不如以此机会借她的关?系去查看一番。
可?第二天?一早,上野惠子发了高烧。
陈今今得把她先送去最?近的诊所救治,弯弯绕绕的山路一路飙下去,还?没驶出山谷,人没气了。
没办法,陈今今只能把人就地埋了。
这一路,她都在思考上野惠子的话,忽然远远望到一个村庄,便想过去稍作休整,距离村口还?有一公里,忽然闻到一股恶臭,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腐烂味,道路两边的河流和沟壑里还?有许多老鼠、鸟兽的尸体。
她被熏得想吐,加快车速,开进了村子。
谁知里面的异味更甚,陈今今走下了车,用围巾捂住口鼻,朝一个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的大爷走去。
“伯伯——”
“伯伯——”
陈今今连唤了三声,就在她以为人死了的时候,老大爷缓缓抬起了头。
刚看清人脸,叫她差点?呕出来。
只见老大爷脸上、脖子上布满脓疮,不停地往外流黄色脓水,破旧的棉衣上晕了一块块斑渍。
“您身?上是?怎么了?”
未等老大爷回答,屋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同他一样,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长了密密麻麻的疮,一见生人,胆怯地躲到爷爷身?后。
陈今今蹲下身?,试图让他们放松些,轻声问?:“你们怎么都长了这样的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爷盯着她,一言不发,忽然起身?,拉着小女孩进屋锁上了门。
陈今今不解地看着斑驳的大门,没办法,只能再?去找别人问?问?。
刚站起来转身?,看到一个双手互插在袖中的青年在不远处的树下盯着自己。
她走过去:“你好。”
男人从?头到脚瞄她一眼:“快走吧。”
陈今今看他脸上也长了与刚才那爷孙两同样的疮,还?是?问?了句:“这里是?有传染病吗?”
男人咳了两声,别过脸去,朝土里吐了口带脓的涂抹:“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有看医生吗?”
“瘟疫嘛,每周都有医生过来打针。”男人轻笑两声,“赶紧走吧,很多人都被带走了。”
什么瘟疫,倒像是?病毒。
陈今今越发觉得不对:“哪里的医生?”
“不知道。”男人把溃烂的手从?袖子里掏出来,挠了挠后背,“快走吧。”
“等等。”
男人耷拉着脑袋,弓着腰,头也不回地走了:“被带走,就回不来喽。”
陈今今定住,望住他瘦骨嶙峋的背影,只听人喃喃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