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持枪对着他,凶神恶煞地用日语说:“干什么的?半天不开门!”
李香庭依稀听得懂几句,用蹩脚的日语回:“不好意思各位长官,我们——”
可日本兵并不在乎他们是谁?在此作甚?只想找找有没有金银财宝、粮米牲畜。四个人分头往两边去,进了大殿,把香台翻得乱七八糟。
明尽急得满头胀红,一会去扶烛台,一会去理蒲团。
李香庭跟上一个日本兵,他知道这些强盗经常以捉拿军人或抗日分子为由来搜刮民脂,便说:“长官,这里只有两个出家人和?我,没有藏匿抗日分子,我们都是良民。”
日本兵丝毫不理他,矮小的身体举着枪这戳戳那扫扫,一对小眼?贼溜溜地到处瞄,不放过每一个可能有宝贝的地方?。
李香庭明白跟这些强盗无道理可讲,可除了婉言相劝,他也别?无他法?,老和?尚下?不的床,小和?尚还?是个孩子,靠自己一个书生?,硬拚,只能送命,还?害了寺庙:“长官,我们这是寺庙,出家人不食荤腥,吃的都是野菜土豆,也没有酒水饮料,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马被李香庭藏到了树林里拴着,寺庙也已空空,只有佛像、破旧的桌子、香炉等物。早在得消息知日本人往寂州发兵时?,李香庭便带着明尽在后院挖坑,将所有小件文物、经书全部封存,埋到地底,还?在上面栽了棵树。
如今看来,实为明举。
李香庭想起僧寮里的灯一,立马赶去。
远远就听到房里传来日本兵叫唤的声音,他脚下?如飞,跑进屋,只见日本兵用刺刀对准躺在床上的灯一。
他挡到灯一身前:“长官,这是方?丈,他重病卧床,不能行走,也听不懂日语,有什么话还?请对我说,我与方?丈转达。”
日本兵不信,搡开李香庭,用刺刀挑开主持身上的被子,拍了两下?,见人腿上肌肉萎缩,只剩个皮包骨头,这才相信,嗤笑了两声,在房间里转悠一圈便出去了。
灯一拉住李香庭,咳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李香庭拍了拍他的背:“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好寺庙。”
灯一点头,松开他的衣裳。
几个日本兵什么都没找到,骂骂咧咧地聚集到大雄宝殿来。
李香庭不敢与他们起冲突,自己在,还?能与他们交涉几句,灯一病危,若是只有担不了事?的明尽独自守着这诺大的寺院,怕更是朝不保夕。
他只能客客气?气?地招呼:“几位长官要喝点茶吗?”
胖子兵这时?才瞄他一眼?:“你怎么会说日语?”
“我在法?国留学时?有很?多日本朋友,阪田修二,高田仲,高桥十里,还?有铃木修,铃木修你们听说过吗?我的一位师哥,很?有名的画家。我还?在东京和?札幌居住过一个多月,早稻田大学的佐藤知仲是我的好朋友。”
胖子兵笑着对另一个瘦子兵说:“札幌,你女朋友的家乡。”
“说了多少遍不是女朋友,”瘦子兵把枪背到背上,对李香庭说:“原来是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代方?丈看守寺庙。”
忽然?,一个更矮的日本兵把明尽拉过来:“你也是和?尚?”
李香庭道:“是的,他是哑巴,不会说话。”
矮子兵见明尽长得嫩嫩光光,跟个姑娘似的,摸了摸他光光的脑袋:“难怪咿咿呀呀的,再叫一声听听。”
明尽不依,即便李香庭早就跟自己说过日本兵有多坏,嘱咐过若有一天他们强闯进来,一定不能硬刚。但他还?是打开那只手,退后几步。
这一反抗,倒让矮子兵找着乐趣了,非要去摸他脑袋,明尽躲到李香庭身后。
矮子兵猥琐地笑着,张着爪子左右拦他。
胖子兵叫他:“走了,别?玩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矮子兵撇嘴,歪头看了眼?明尽,扭扭脖子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