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我的住处后同我大吵一架,看见躲在房间里张小元,还指责我是不是欺负了哪位女士,让人家未婚先育,还抢走小孩。张小元堂堂正正地站出来,对李译讲,他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李译看着他,久久语塞,脸色也很不好看。
再后来,李译给张小元买了很多吃喝玩乐的东西,每周都买,包装盒都快堆成山。
在张小元快要上小学时,我告诉他,如果他愿意,我会为他挑选一对很好的父母。我一定精心挑选,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张小元没有讲话,只拖出了我买的新椅子,坐上去试了又试。
我又讲,或者,以后你就跟我一起生活。
他的早熟刚刚显形,板着小脸对我讲,好吧,你这里的椅子很舒服。
这条小蛇终于缠绕上了我的指尖。
我的生活又划去一个遗憾。
张耀年死后,我仍然会去买报,只是报纸上再也没出现过与张明生有关的新闻。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不停寻找着可可。可张明生到最后也不肯给我线索,我们彼此折磨一场,日子平淡了,竟然要为了小孩竞争。
我始终没有赢。
午夜梦回,我一次又一次摸到自己的眼泪。但想到有张明生,猜想她也不会过得太差。人海茫茫,寻人如同大海捞针,即使你要找的是你最珍爱的人,不知她的来处,依然没法和她相见。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是否对张明生苛刻了些。
某一年夏天,我收到了一张照片。
是阿珠姐寄来的,我不去在乎她究竟怎么知道我的住址,对于她而言,做这些小事实在太过简单。
我将照片拿在手里看,内容是热带沙滩大海的好风光,椰子树下,有一个小孩的背影。她的小手不知道被谁牵着。
镜头没有拍到他。
翻过来,背后用蓝色墨水写了一行话:
还没有遇到你。
我将明信片放进抽屉,锁了起来。
今后几年,陆续有照片飞来。
他倒是潇洒,领着小孩天南海北地去玩。
小孩也有好好长大。
她长高了,头发可以扎小辫。带着巨大的帽子,遮住半边脸。
每一张都没有正脸。
有一年,干脆没有照片。
我有些生闷气,但也很有骨气,只追信一封去问。
果然,又得到一张照片。
只是这次,她背后已经不再是热带风景。
室内,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给我一个肉嘟嘟的侧脸。窗外,是无数盛夏的绿树。
我认得出来,那是枫林湾
那一瞬间,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将这一张锁进抽屉时,我的手在抖。
生活继续。
后来的日子里,我很少想及情爱,不知道是在折磨与辗转中耗尽了所有,还是已经被最极端跌宕的填满过,所以反而对爱没有更多期待。
一生一世这座高山,年轻时,我不打算再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