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远正跟那几人说笑着往操场外走去,一扭头竟望见了一个人。
学校的照明系统时好时坏,那人恰好站在了灯火晦暗的地方,夜色掩去了他的面容,只肯吝啬地勾了个模糊的身形。
安思远像忽然被抽走了魂似的,怔在了原地。
“咦,那里好像站了个老师诶。”
刘瑞奇顺着安思远的目光望去,稀奇地道。
“还挺高的,像个模特。”
“他好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王子豪也附和道:“我刚刚去教学楼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那了。”
“不会在看我们打篮球吧……”
“也许是远哥的班主任,要抓他回去晚自习呢,你说是不是啊——远哥?”
刘瑞奇向出神的安思远打趣道。
“远哥?”
“……抱歉!”安思远恍过神来,急急忙忙地把球往王子豪手里一塞。
“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等会不能跟你们打球了——”
“我先走了!”
……
刘瑞奇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渐渐跑远的安思远,再看了看王子豪手里的篮球:
“操……”
——————
安陆看了看表,听见远处传来“嗒嗒嗒”的急促奔跑声。
“安陆——!”
他抬了头,看见安思远背着个笨重的大书包,在校道的路灯下冲着他笑。
少年人的欢喜真是一点都藏不住,封住了上扬的嘴巴,又得从弯弯的眼角泻下来,满得载不动。
不知小孩是不是还在青春期,安陆总觉得每次见安思远,他身上都会有些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像黑夜里偷偷生长的植物,有时睡觉前一看还是个小小花苞,等睡起了再一看,连花瓣都不知什么时候全绽开了。
“安陆,你专门来学校看我的吗!”
安思远又走近了些,脸上笑意更盛。
自从他上了高中后便不再唤安陆“叔叔”了,每次喊人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仿佛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就可以多添几分愉悦似的。
“包给我,衣服披上。”
安陆伸出手,示意安思远把肩上的包递给他。
“我不冷——”
“你还没说你是不是来学校看我的——”
安思远扬着眉、背着手,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围着安陆转来转去,逼着他给出一个具体的答复。
“你快说———”
“是。”安陆被他磨得叹了口气。
“刚下飞机,来接祖宗回家。”
安思远这才满意地把包给安陆,眼睛开心地眯了起来。
“……怎么这么重?”安陆掂了掂安思远那巨大的越野背包,感觉里面至少得有八斤的书。
“今天老师发了下学期的新书,让我们有空回去琢磨琢磨,估计很快就会讲到了。”
安思远方才从操场跑过来,出了不少汗,这下只好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去擦那热气腾腾的脸颊。
晶莹的汗珠顺着白中透粉的后颈滴落,像观音净瓶里不慎洒出的清露一般,莫名有了种圣洁感。
安陆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东京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