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欥眼底的情绪,像一层又一层卷向岸边的浪花,不断地冲突,吞噬,压制。
尽管此刻的时舒美丽得不可方物,耀眼可媲美璀璨繁星,松弛的状态又仿佛能够掌控一切,她样貌性感端庄,气质高贵夺目。
但徐欥却没多少欣赏的心思。
他心里面全是杂乱无章的绪念。
全是他唯独见过一次的她的颓然消沉,全是他想象中的,他没有见过的,她独自一人应对的,苦不堪言的年年岁岁。
怎样才能铸就如此强大的一颗心脏?
才能在那样的年纪,接受那样重创的生活变故,将破碎不堪的人生之初缝缝补补,才能支撑起眼前她的孤傲和坚强?
时舒抬起眼。
她在镜中就已经注意到门外愣怔怔站着的徐欥,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显而易见,他在走神。
她这身妆造,徐助理居然在走神么?
他的确和别的男人,不太一样。
徐助理的双眼红红的,耷拉的脑袋和眼神,像只委屈可怜的大狗狗。
他……他不会是……刚刚哭过吧?
时舒转过身来,皱皱眉,和他说话:“不过是出去打了个电话,徐助理,怎么回来就失魂落魄的?”
徐欥不自然地收回思绪,看向她,没忍住眼圈,就又有些泛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受委屈了?”第一次瞧他流露出这副小狗可怜的模样,时舒眉心蹙深,保护欲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谁欺负你?你说,我替你撑腰。”
她给他撑腰。
一旁的夏章桃眼睛一眨,嘿,徐助理还挺会惹人怜爱的。保护欲过盛的女总裁,没权没势被人欺负了的美弱惨年轻男助理,怎么看,怎么都点儿好磕。
这下又轮到夏章桃觉得自己的存在多少有些多余了。她于是往旁边挪了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挪着挪着,她就把自己挪到了窗帘边,她又干脆扯把窗帘把自己完全遮挡住。
窗帘后面是个好地方。
等夏章桃反应过来,她现在就如同一个躲在窗帘后面的卑劣的偷听者的时候,她懊恼不已,她刚刚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回避吗?她就不能自觉地退出去门外吗?
可眼下,她已经错过了回避的最佳时机。
她现在也不好意思发出任何能够打断他们之间那种“为他撑腰”的那种拉着丝儿的氛围的声音了,她就只能——
就只能屏住呼吸,做那个偷听者了。
算了。
都已经偷听了。
那不如,再掀开窗帘一角,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看吧。
两只圆咕噜的眼珠转转,夏章桃看见——
徐助理的眼眶泛红,清澈的眼眸里飘浮着一层湿润,回答时舒的声音低沉中带了点儿低气压和委屈:“没有。”
没有受委屈。
也没有人欺负他。
他就是,纯粹地心疼她……
“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他的指关节压了下眼角。
呜呜。他还在逞强呢。
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那种小可怜模样,这谁能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