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冬阳。

我几乎忘记了那种感觉。

忘记了十年前,在初次见到那个男人虚伪的笑脸后眼前浮现的幻觉,以及以迅猛之势在心口膨胀开的愤怒,恶寒,杀意。

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幼年经历并没有磨灭我的良知,但我却真心实意,迫切无比的渴望那个人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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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是某种警示。

白发青年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冬阳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再次看向刚才惊鸿一撇的方向,带着一种近乎目眦欲裂的执拗,地铁站的人并不少,她目光的终点正站着一对情侣,察觉到冬阳的视线后有些无所适从的挪了挪步子。

他们的身形移开后,冬阳再次看到了“五条悟”。

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高挑,脊背笔直。

大概经历了高速移动,他的发丝凌乱的落在额前,脸颊上沾着未凝固的血迹。

虽然朦胧,冬阳却能细细打量他的面庞,他急促喘息中透露的疲倦,他眸底不曾蒙灰的坚韧。

冬阳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悟……”

青年好似抬眸了。

“妈妈,我在这里。”

耳边忽然挤入了清晰的声音,掌心落入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冬阳听到了少年的回应,她低眸,五条悟正微蹙着眉担忧的看着她,“你累了吗?”

“……嗯。”

冬阳捋了下头发,“不用担心,马上我们就回酒店了。”

她把这份警醒记下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冲击力太大,还是直觉并没有放过她,地铁行驶的过程中,冬阳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并且很快睡着了,仿佛真如她所说,她只是累了。

她睡着后身体并没有歪斜,五条悟无声的和禅院甚尔交换了个眼神,黑发少年便动作轻柔的揽过冬阳的肩,小心翼翼的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发现没有吵醒冬阳后,五条悟舒了一口气,然后有些郁闷的摸了摸自己和甚尔比又窄又瘦的肩膀,

冬阳没被吵醒,因为她沉入了梦境。

这次她定定的站在了白发青年面前,他不再是虚影,背景也不再是冬阳踏过的平静的涩谷地铁站,而是满地尸体,以及密集伫立却没有动静的人影。

冬阳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青年蓝色的瞳眸瞪大,瞳仁轻微颤抖着,像是对突兀的出现在面前的她感到震惊。

他仍在急促的喘息,却猛地扼住了胸膛的起伏,警惕的压下眉宇后退了一小步。

“……谁?”

传进耳畔的声音有些喑哑,听得冬阳有些恍惚。

悟还没到变声期,对方成年人的嗓音很是陌生。

冬阳问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自我介绍,不是隐匿着惊喜的问候,她不在意身份,不在意这场邂逅是否真实存在,她只要知道他为什么

会是这副模样。()

面前的青年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随手将两个怪物的残骸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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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心有所觉般回过了头。

那一刻,她近乎惊怒的睁大了眼睛——

一个陌生男人跃入他的眼帘,而他的额头,赫然镶嵌着一条清晰的缝合线。

“噗咳……”冬阳猛地睁开了眼睛,犹如溺水的人般大口的呼吸。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五条悟更是直接跳起,恰好到了一个站点,冬阳直接下车,冲进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捂住痉挛抽搐的胃部,源源不断的恶心感刺激着她的神经,进而蔓延到了躯体上。

“吃坏肚子了?”五条千风轻拍着她的背,“你走错了,这是男洗手间。”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们却根本不在意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们围在冬阳身边,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么“柔弱”姿态,一时竟然感到触目心惊。

……因为太陌生了。

不管是五条悟还是禅院甚尔,都没有见过冬阳这副模样。

她额角冒出了隐忍的青筋,躯体正微不可查的颤栗着。

太古怪了,惹得三个人干着急。

早春站在男厕门口守着,试了几次都没有踏进去了,好在她在门口能看到洗手池的方位,焦急的观察着情况。

五条悟:“有人给你下毒?”

他的声音像是良药,几乎瞬间抚平了冬阳莫名焦虑且难以抑制的内心。

她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就像滚烫的开水倏然冷却,沸腾的水面恢复平板无波。冬阳定了定神,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一脸菜色的撑着台面直起腰,说道,“……好像看到了一个很恶心的家伙。”

五条悟:“……车上那个油腻的男人?”

冬阳坦然的说,“做噩梦了,看到了一个缝合线。”

对此毫不知情的禅院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