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所以他们没有集体的概念,自然大难临头各自飞。”

千风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甜糕,“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让我好好引导那些孩子们,从人格塑造方面?”

“人格并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冬阳深知这一点,“但是三年的青春记忆,一定刻骨铭心,会奠定往后他们的人生走向

。”

千风抓了抓头发,“那我的任务好重啊,我怎么教?”

冬阳:“你梳的油头都要乱了。”

千风:“比起我……你该头疼悟了。”

冬阳看着校场内的孩子。

记得第一眼在这个地方看到悟,他还是个软绵绵的小豆丁。

而现在,他的面庞微微有了些轮廓,神情较之以往更为清晰坚毅,个子猛蹿,四肢覆着一层浅浅的肌肉,雪色的发丝一如既往的明媚张扬,仿佛星钻碎闪落于其中的湛蓝眼睛无与伦比。

他正将体术老师按倒在地,手法利落,毫无退意。

“进步真快。”千风说,“但是肉眼可见的急切,我都觉得这小子在着急。”

没错。

五条悟有一种莫名的焦灼感。

他擦了下下巴上的汗,回头看了眼冬阳。

视野内,女人坐在校场旁的半开放式棚内,姿态舒展的和旁人谈着什么,眸中的神色极为清明,她的那副神情五条悟见过很多次,在她的办公室内,在她和一些成年人围在桌前时,在她面对其他术师同僚时。

随着周围人对“最强”的谈论,随着母亲拥有更高的声望,他意识到母亲拥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并且为了这个目的稳定攻进。

而随之,五条悟却迷茫了。

这份迷茫在听到五条千风的那句“作为老师的人选……我想六眼是最合适的”倏然有了突破口。

老师?

“我适合当老师?”他在休息期间直白的问道,“那我未来要当老师吗?”

冬阳说,“别听他的话,你未来的选择多着呢。”

五条悟皱起眉。

他说道,“那么妈妈想做什么?”

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

如果以外人的眼光来看待他的这份挣扎,那便是——自我认知的启蒙。

我是谁。

我想要什么?

这些概念在人生的前半段是模糊的,幼小的他在养育者的呵护下成长。

人有四种自我认知。

社会认知,关系认知,内核认知,以及……潜意识里的那个自己。

社会认知是人的地位,比如他是神子,关系认知是他与人的身份,比如他是母亲的儿子,内核认知则是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潜意识的自己是朦胧的,是最原始的渴望,那向来被其他外在因素压抑着。

在某一天,在五条悟的思维越来越成熟时,他发觉了更多的东西。

母亲变了。

这里的变了并非她的人格变动,并非她变成了什么陌生的存在,而是——

她长时间以来做的某些事情达成了“改变”的结果。

初次听到“最强”时,五条悟只觉得那是一个称号,是一个证明,而他理所当然的可以追逐母亲,他一直以来都可以将母亲视作目标,以帮助她,站在她的身边为理由活着。

后来五条悟发现了“最强”引申出的后果。

“妈妈。他们疏远你的话,你不会感到难过吗?”五条悟坐在了冬阳的身边,“你成为最强的话,好像比以前更忙了,虽然你以前也很忙啦,但是总感觉现在有一种……什么麻烦只要都交给你便好了的那种感觉。”

冬阳弯起唇角,凑到他脑袋旁边说,“没关系,即便忙我也会继续陪悟的。”

“那么……妈妈你为什么要成为最强?”

神子凝视着她,“你是想要得到大家的崇拜吗?”

千风一脸问号,“她被评为特级不是因为祓除了地龙吗?这完全是必然的结果啊,你妈妈的实力在那。”

冬阳知道五条悟在忧思什么。

那其实是社会群体的等级特征,以及社会生活里的各种规则。

但是现在的神子还太稚嫩啦,他不懂。

冬阳用食指撇去他脸颊上的汗珠,“因为目前的话,这个称号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