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息温热,微凉长发缠住夏归楚侧颈,让人麻了半边,夏归楚有点脸热,暗示道:“咳,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还要拍摄呢……”
“知道,”曹南宗把夏归楚拖回床上,和他一起躺下,“睡吧,拍了这么多天,我也累了。”
“啊,你也累了?”
这些天的拍摄如此顺利,和曹南宗的配合密不可分,他们一起去摩肩接踵的集市、菜市场,辨别眼花缭乱的物产,试吃那些口味新奇的食物,一起夜爬夏归楚母校的大榕树,被保安的手电筒追逐驱赶,一起跳进普腊河里戏水,做尽了别人觉得荒唐疯癫的事。
曹南宗从未问过夏归楚,为什么这么拍,这些镜头有什么意义,或者嫌累、嫌丢人就不拍了,他只是无条件地支持,信赖,纵容。
夏归楚觉得自己又沉溺在他的温柔海里,情商后知后觉上线,跳起来就要给他按摩,被曹南宗单手按了回去。怕他还要不安分,曹南宗干脆就着背后抱的姿势,锁死他的动作,警告他别乱动,睡觉最大。
夏归楚只能作罢。
夜深人静,他听见身后传来曹南宗稳定均匀的呼吸,风扬起落地纱帘轻轻摇摆,月光因此变得越发朦胧轻盈,如梦似幻。
“南宗,你睡了吗?”
没有听到回答,夏归楚稍微安心了一点,继续说下去:“提离婚这事我是不对,但我也不后悔……哎你别骂我呀,别人骂我我可以不在意,你骂我我会伤心的……”
当然没有人骂他,除了夏归楚自己的声音,房间里静得只剩窗留一线泄露的风声。
“用力爱过一场,太用力了,心里就会有各种不平,”夏归楚自我检讨,“我那时也很弱,根本帮不到你什么,只能在那些没什么用的地方逞强,挺傻的。”
“所以分了也好,对吧?”
他自言自语,越说声音越低,竟然把自己催眠得阖上了眼睛,夏归楚看不到被月光笼住的身后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双唇颤颤地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水灯节,顾名思义,是把一盏盏装满祈愿的灯,放入普腊河中,让人们的愿望顺水而下,流向天际。
戈兰的水灯节独特在于,那些河灯的造型大多是莲心月轮的形状,和持明教最常见的装饰一致,人们放下河灯,向蓝萨尔祈祷,为月君祈福,表达敬爱,常有好心人站在水里,护佑河灯不被河水打湿打沉,顺利飘远。
今夜也有明月,虽不是满月,斜挂在天幕上,像曹南宗弯弯的眼睛。
夏归楚看看月亮,看看穿上他送的那条墨绿裙子的曹南宗,背后是银带似的普腊河,河灯星星点点,远处是深沉的摩罗山,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宁静。
那安心肆意膨胀,让他罕见地自己说出了个展的理念。
“我一直觉得戈兰是个很特别的地方,这么小,却包含了这么多东西,古老的,现代的,住在圣坛的时候,好像住在桃花源,时间都仿佛停滞了,可下了山,这里那么生机勃勃,时间飞快,和其他地方,”夏归楚牵起曹南宗的手,在他手背落一吻,“这里是我的故乡,我曾经讨厌过它,逃离过它。可它始终是我的起点,它孕育了我,孕育了你,我想把我所见的戈兰,我所见的你,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是我的来处,也是我归宿。”
轰然一声巨响,高远的天空燃放节日的礼花,震得夏归楚耳朵嗡嗡作响,犹觉不够热闹似的,一盏盏天灯随风而起,飘飘摇摇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