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煮的酒是小双自冷府里拿过来的,案几上摆的小吃是秦葶准备的。
几杯温酒下肚,三个姑娘脸上都各自布了红晕。
秦葶捧着脸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头次喝酒,竟觉着还不错。
这是她自入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到处都热闹,混着混着,竟然也过了年关。
去年这时,她还坐在那间破败的屋舍中和她的阿剩围着灶台烤栗子,贴饼子,难得存了两条干鱼,在年夜里便围着灶台吃了。
仍记得那时,她一边挑着鱼刺一边同阿剩畅想未来的日子,明年一定能吃得上一顿饺子,哪想到了那时她想的明年,也就是如今,再没那破败的灶台,贴饼子咸鱼,转而成了山珍海味,在这般华丽的皇城之中。
一切都变了。
她想,那个时候的何呈奕一定在心里暗笑她是个傻子。
谁会同她一辈子留在那破屋里过那般猪狗不如的日子。
如今想来,的确是猪狗不如了,她也是现在才明白,皇宫里的猪吃的泔水都要比她从前吃的要好的多。
想到此,她捂着脸自嘲笑起来。
酒壮熊人胆,多饮了几杯,小双也跟着猖狂起来,她坐在秦葶身旁小声道:“秦葶,我好像是疯了。”
“怎么个疯法?”
“我好像......有些喜欢偷狗贼了......”小双咬着牙道。
一提偷狗贼秦葶还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想起这个是冷长清的称号,先是笑笑,而后是震惊,侧过头来瞧她,“怎么会是冷大人?”
小双点头,“就是他,我心里烦着呢。”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知道,应该是很久了,自打你同我说他因为未婚妻病故便一直未娶的事开始,我对他便改观了。”
一阵沉默,秦葶倒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她首先想的自是以小双为最先,“那冷大人他知道吗?”
“他整日忙的脚打后脑勺,满脑子想的都是皇上。”小双摇头,既怕他知道,又怪他不知道。
“冷大人......”秦葶一下子酒醒了几分,犹豫道,“冷大人不年轻了。”
“可他也不算老啊,过了这个年,我就十九岁了,他也才不过大我十几岁而已,”说到此,小双苦笑一下,摆摆手,“我当真是疯了,偷狗贼是什么人,偷狗贼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在京城里横着走的那种,我是什么啊.....”
她拍着自己心口一下接着一下,有些自恨的意味,“我只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若不是因着沾了你的光,这辈子都没机会入皇城住高门,更别提认识他。但凡我是个官家女儿,我肯定要开口告诉他的,可我现在说了,只是自不量力,会让他瞧不起。”
“说不定还笑话我水鸭子想吃天鹅肉。”
听完这番话,秦葶沉默了,窝在小榻上抱起自己的膝盖小声道:“本来就不是一个地界的人,硬往一块儿扯是有些难。”
小双难,她也一样难,何呈奕动不动就要拧断她的脖子,从未拿当她过一个人看待,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秦葶头朝小双肩上歪去,“但是我希望他能护的住你。”
“秦葶,你说他若是真的知道了会怎么办?会不会笑我异想天开?”
这种事秦葶哪里说的好,她不敢拆穿,只敢摇头说不知。
......
这是自何呈奕回宫之后的头一个除夕,尤记得年少时,他见着他的父皇与母后高坐正位,受着众人新年祝酒贺词,他的兄弟姐妹皆在,皇亲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