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以一种隐秘的,妖娆的语调,在他耳侧呼出馨香的凉气:
“郎君乃至情至性之人,妾身在此唱南柯记已有百余年,未曾识得?郎君这等妙人……郎君何不?下车,妾身家中有戏本上万,足够你我日夜鉴赏……”
言祈灵没有应答。
女人出声的那刻,他周遭已经将近消退的密语重新燃起,形成细密的包围圈,覆盖了?那女人言辞间的诱惑,却带来另一种烦人的苦恼。
纵使?他已经习惯。
但这种临渊的精神险境,稍有不?慎,就会给周围人带来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女人见他不?动,寒气愈发透出。
他体温本来就低,此刻手臂竟然凝结出细密霜华,在珍珠大小的月色下散发出细弱到几近于无?的光,虽然不?妨碍什么,瞧着却也多余。
言祈灵从怀中掏出月白色的丝质手帕,将凝结的霜连同女人似有若无?的触碰一起挥开。
他鲜少以冰冷面目示人,此刻扭头看向虚空中的一片,面目却沉静得?可怕,仿佛一樽无?欲的神像。
那不?完整的女人霎时?间停止了?挑逗,甚至踮着赤足,微微后退了?些许,涂着丹蔻的脚趾开始紧张地蜷缩。
可言祈灵仍然没有说话,他别过头,恢复了?安静祥和的状态,就像无?事发生。
白家的大门逐渐可见,女人的身躯竟然逐渐透明起来。
这里于她?而?言,或许代?表着不?可触碰的禁区。
在消散的最末,她?心有不?甘,紧紧地环绕着这个令她?惧怕的男人,窃窃低语:
“妾身无?意冒犯郎君,只是妾身被困于方寸之地,唯有拿来合适的鞋子,才能在此世界行走自如……若郎君无?意,倒也无?妨。”
“只要郎君能送来一双他人穿过的鞋,妾身有一秘宝,能克此界妖魔。不?仅此宝妾身可以拱手相让,此身亦甘愿为郎君驱使?,保郎君平安。”
那截裸露的小臂和赤足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去。
言祈灵仍然无?动于衷,周围忙着贴符的两人也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女人来无?影去无?踪,竟然能瞒过天师的眼睛。
而?且怕成那样还敢同他做生意,倒是叫人忍不?住有些在意……
两个女儿的喜轿从正门进,载着其它人员的牛车走侧门。
两拨人被彻底分开。
刁青畅总算不?管身上的阴气了?。
他是发现?,这个世界阴气无?处不?在,想要避免除非停止呼吸,否则只能接受现?状。
他于是没有再浪费符纸,开始摆烂。
三人刚坐着牛车进侧门,就感觉到一种阴沉的压抑。
零星孤灯散落在墙角。
深门大院,对着四?方穹顶,身后小门吱呀关闭。
他们?仿佛被封进纸盒里的蚂蚁,渺小得?任由造物主拿捏。
前头来了?个两个小厮,一席青衫褂子,戴着同色小帽,低头打灯笼。
年轻些的那个说:
“刁先生,前边老夫人等您过去细聊呢。”
刁青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人,露出灿烂笑容:
“细聊的话,我还是带上言先生和士先生吧,他们?两个是账房,理?应要一起的。”
年轻的小童只是垂着脑袋:
“老夫人只让您去,旁的任是谁,没有老夫人的话,咱们?也是不?能放过去的。刁先生,走吧。”
刁青畅有些无?奈,士文光越发紧张。
但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下他们?也分开了?,刁青畅跟着小童去往前厅,言祈灵和士文光则被另一个长得?成熟的小厮带去账房查账。
小厮打着灯进了?屋,屋里亮堂起来。
偌大的账房里堆积着各种账目,却只言祈灵和士文光两个人。
言祈灵喊住了?转身要走的小厮:
“你们?爷既然让你带路过来,理?应说清楚我们?要查的条目是什么,你连这话都不?带,我们?在这里查什么?”
小厮似乎没想到他会出声询问,顿了?顿才转身过来,满脸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