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对母子俩实在长得太过相似了。
但同样是那副清隽的五官,张筝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像是一块褪色的亚麻布,反复被人扯了又扯。
女人消瘦得厉害,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偏偏盯着时川的眼神亮得出奇,让人无端生出不适感。
尽管对方的眼神转变只在顷刻之间,但是时川还是注意到当他提起自己和游洲的婚姻关系时,对方瞬间浮现而出的表情。
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
饶是谈判经验丰富的时川都忍不住深吸好几口气来稳住自己的情绪,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听说这些天您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和游洲取得联系——”
张筝的嘴唇自他说出第一个字起便不断翕动,她的白发如乱草,似霜雪覆盖下的面容不断起伏,可时川却轻轻比了个手势,仓促掐断了她想插入的话。
“毕竟母子连心,十年都没有机会取得联系,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打探的机会,心情迫切一点是很正常的。”
张筝能听出这个年轻男人淡淡的讥讽口吻,但还是勉强咬牙挤出个讨好的笑。
“你能够理解真的太好了,看来我们小洲真的没有看错人。”张筝似乎想要通过这样来拉近与对面这个男人的距离,身体不断前倾,眯起眼睛似乎想看清时川的面容,却反而让自己的眼神暴露无疑。
时川蹙眉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冷硬下来:“明人不说暗话,您清楚自己执意要找上游洲的目的,但相应的,我也清楚为什么今天会联系您在这里见面。”
“我呢,和您儿子游洲还不太一样,他善良又心软,不管对谁都说不出什么太重的话。但我觉得有些事情不是凭着一副感情牌就能解决的,所以还是想把您叫出来聊聊。”
“当然,您也不用觉得有负担,不论结果如何总会有解决方案的。但是这个最终结果您能不能接受——”
“那就要取决于您今天的态度了。”
张筝呆呆地坐在原地,初见时她还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被游洲哄骗着拿到手的富二代,万万没想到看着挺文气的时川还有两幅面孔,笑里藏刀,话里有话。
女人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挂不住了,怒火后知后觉自心底展露,下一秒,刺耳而艰涩的声音自包间内响起。
“我的态度?你真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她死死盯着对面那张虚伪的面孔,甚至需要全身发力才能控制着自己不把茶水泼到时川的脸上:“好啊,我算是知道我儿子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变成今天这副冷血模样了。”
张筝久病未愈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这么急剧的情绪波动,以致于接下来说出话都变得时断时续,尖锐如同指甲划过玻璃表面的声音,引得门外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偏头望向这里,好奇房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时川还是听懂了她的话。
他没想到这样一具干瘪瘦小的身躯内竟然夹杂着如此强烈的恨意,张筝果然将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归根到了游洲的身上,她恨命运,更恨自己这个不讲人情的儿子。
怨毒的咒骂持续了很久,张筝因为体力不支停下的时候才发现房间内安静得有些出奇。原来时川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关上了包间内的门,但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张筝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说完了?”
出于头顶强烈的压迫感,张筝先是怨恨地瞪了时川一眼,才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时川闭了下眼,仿佛仍在思忖刚才自己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