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师的心头忽然响起一声叹息,不是因为她没有及时擦拭,而是这张照片背后的过往实在太过沉重,甚至让她连打开那个铁盒的勇气也无。
其实不仅刚才,每次当她看到照片时,她的心脏都会布满如针扎般细密的痛楚。
面前的男人看得实在太过认真,胡老师过了好久才忍心出声打断,“游洲的这张照片,其实不是学校组织拍摄的,他高三的时候......几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是我觉得太可惜了,才劝他在学校里拍一张,然后由我单独为他保管。”
时川缓缓抬起头看向她,手指紧紧捏住照片一角,细看有些颤抖。
两人对视良久,少顷,胡老师对着时川微笑了一下,“这个就是我带给你的礼物。”
“现在我把照片交给你,因为现在最适合保管它的人是你了。”
时川看着胡老师满眼的笑意,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被深深触动了一下,他认真说道:“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胡老师微微点头,她看着时川最后深深地望了眼照片,然后把它再度装好,放进了自己前胸的口袋。
下午一点时分,时川准备回到公司,虽然他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但在胡老师眼中,他恐怕还是那个仍在念高中的少年,告别时分,对方反复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要过度劳累了,有时间要去看看父母。
时川耐心地一一应下,然后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女人的温和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和小游要好好生活,珍惜彼此,毕竟你们之间的缘分要你所想象的还要深。”
时川对上胡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先是一怔,然后郑重道:“好,您放心。”
一直到回到办公室,时川还在心中记挂着那张照片,他忍不住打开铁盒,再度端详起了那张照片。
时川就这么对着它发了好几秒呆,直到他心思一动,忽然想起了A中毕业时的那个传统,于是随手将照片翻到了背面。
令他意外的是,照片背面竟然真的有内容,只不过那内容既不像文字也不像画,如果硬要说的话,其实更像是某种纹路。
线条只有寥寥几笔,但足以看出游洲当年一笔一划勾勒得想必格外认真,疏疏几缕,纵横环绕,似涡旋又似波纹。
时川思索片刻,然后试图通过给它拍照到网上进行识图,不过遗憾的是网上也没有相关的资料,他最后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压在自己的桌下,只能指望哪天拿着这个图案去旁敲侧击地问问游洲。
————————————————
虽说工作室里面特意放了一个大风扇,但滞重的空气却根本很难在这间狭小封闭的工作室内流转起来,闷热的温度伴随着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嘈杂声响不断膨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游洲上午的时候已经先用压砣去除了正面外线,然后并用提前画好的高低线先磨掉了侧面的棱角。在薄三角钉的打磨下,整体的轮廓已经愈发清晰,加上他又用小三角钉勾勒出了眼鼻,同时刻意加重砂线条,此时他手中的玉已经完全称得上初具兔形了。
此时他正伏在案前,耐心地给自己手中的玉修光。片刻后,房门被叩响两下,杨师娘端着一大盘水果走了进来。
游洲正忙着抹研磨膏抛光,所以只来得及匆匆抬头看了她一眼,后者捕捉到他脸上的汗珠时顿时变得尤为心疼,“哎呦,瞧瞧你都热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休息一下。”
游洲轻轻笑了下,然后接过师娘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昨天我联系了个师傅,明天他会上门来给这里安个空调,多亏我这两天都呆在这里,否则还真不知道工作室里面竟然能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