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回到斡罗部的时候, 刚好是冬十一月。
朝弋带领部族内的精锐勇士亲自到西南圈围外迎接了他,冬日的西北草原上寒风凛冽、满地白霜,勇士们也都穿上了翻毛领的厚毡。
科尔那钦策马上前, 一跃下马后给了兄长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朝弋也反手拉过他来重重拍了后背。
两人搭着肩膀哈哈笑着往部落深处走,“王庭的事情翟王都听说了,这边倒一切顺利, 你放心。”
科尔那钦点点头, 微敛了脸上的笑容, 摇头有些自责,“是我大意心急, 事情办得也不够周全。”
朝弋拍拍他肩膀, 让他不用再提,“我们准备了上好的酒肉,要给你接风洗尘, 走!别想那些丧气事!”
两人一齐走进毡帐, 身后的马匹等自然有奴隶来收拾, 斡罗部翟王并未出面, 勇士们只看见朝弋带着科尔那钦走进了翟王的中帐。
两人在中帐内待了一会儿, 出来后就到了朝弋准备好的大帐内, 女奴们端着大盘的菜肴进进出出,其他奴隶则搬酒坛。
毡包顶上白烟阵阵, 烤羊肉的香味四溢, 酒香更是一阵阵从起落的门帘中飘散出。
朝弋抱着酒坛,与科尔那钦连碰三次后, 两人才正色、谈起之后的打算:
“蒙克的消息要紧,若是赛赫敕纳不愿意到极北, 我大可以用这消息逼他北上。”
朝弋想到狼主在乎遏讫的那些传言,点了点头。
“蒙克也已经按着我们商定的计划,在南方草原上递出消息,我们找的那位商人也已经到了乞颜部了。”
科尔那钦当地放下酒坛,兴奋地一抹嘴,“我就不信他能不来!”
朝弋沉眉,整理了一番前因后果,得出结论,“所以,你们是打算和……汉人皇帝合作?”
“不,不是我们,”科尔那钦摇头,“是札兰台部,汉人皇帝还没本事联络到我们。”
朝弋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事败,那勾连汉人的就是本来已经对同族兵戎相见的札兰台部,碍不着他们斡罗部什么事。
汉人皇帝在送国师顾承宴出嫁前,给他一杯下了毒的践行酒,就是为了将来他稳定了朝局、能再逼顾承宴回去。
如今他找上札兰台部合作,是希望札兰台部能放汉人大军过南部草原北上,直逼王庭夺回他们的国师。
凌煋料不到草原上那么多的纷争变化,他顶多能打听到札兰台部曾经图谋狼主之位。
所以,一开始凌煋和蒙克谈的条件,就是他助蒙克得到狼主之位,而蒙克帮忙替他夺回顾承宴。
蒙克和他的父亲到底不一样,老翟王一身戎马,血脉中流淌的都是战斗和血性,宁愿战死也绝不苟活。
相反,蒙克是情愿赖活着,也不愿意早死一天。
他自认自己当不上这个狼主,所以就从中卖了这个好给科尔那钦,并且将凌煋的筹谋和盘托出。
“汉人皇帝只求顾承宴?”朝弋不太相信,“就没有别的要求?”
科尔那钦摇摇头,戏谑道:“要么,是我们这位小额维太有本事,哄得这么多位皇帝爱他爱得团团转。”
“要么,就是札兰台·蒙克对我们有所保留,还想着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不过我看他那胆小如鼠的模样,也不像是能想那么周全。”
朝弋皱皱眉,最终举起酒坛大大灌了一口。
“啧——”科尔那钦抓起一只烤羊腿撕啃了两口,“不过中原皇帝也够狠的……”
听蒙克说,顾承宴一身伤病,本来有机会能够治好的,但皇帝为了长留他在身边,故意制造意外、弄死了那位能治好他病症的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