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后是一块小空地,看地面上遗留的烧炭痕迹,可以推断从前有人生过火。
顾承宴翘起嘴角点头,将洞内的一应方位都谙熟于胸,然后他重新点燃火把、退出山洞。
没有铁柱那张开过光的嘴,这回出来,外面的高天还是湛蓝如洗,大白马也还悠闲地嚼着嫩草根。
“阿白走了,我们回家。”
顾承宴心情好,尾音都抑不住上扬。
洞口的甬|道需几盏羊油灯照明,要砍松木做木施、挂衣服,到时再搬些石头垒砌火塘、架口锅。
那这温泉也就似模似样了。
这些活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光是做那几盏羊油灯、在山壁上凿挂灯的孔洞,就耗费了三日。
不过确如他自己所言:来日方长。
顾承宴也不急,就这么慢慢准备着,每回上山去做一点,然后再带着大白马到附近跑一跑、打些野味。
期间,他试图去找过一次那小木屋,但大白马明显心存抗拒,只走了一半就再也不动。
无奈,去见救命恩人的念头只能打住。
如此一趟趟来回,等顾承宴将温泉山洞整个收拾妥当,已到了冬十一月,极北刮起了阵阵西风。
这日清晨刚下过小雪,到午后顾承宴割完马草回来,却又云拨雾散、红日当空。
顾承宴喂过鸡、羊,观瞧天色不会起大雪,就又牵了大白马上山。
天气转好,山中出来觅食的小动物也多,他猎得两只兔子、捡齐做柴的枯枝后,就钻入了温泉山洞。
今日顾承宴备齐了盥沐所需的一切用物,脱掉衣衫挂到新钉的木施上,他就扶着洞壁、踏青石条下水。
这些青石条甚好,高矮位置都合适,最下一层可踏可坐,水面正好没过胸口。
顾承宴坐着养了一会儿神,感觉胸口的滞涩感没那么重了,才拨弄着水躺下来。
穹顶上那个窄洞像开在温泉上的天窗,正方便他仰在这儿看落日红霞、漫天星河。
这段时间,顾承宴已隐隐察觉到,皇帝下的毒并不是只让他内劲全失,还有周期发作之势。
看来,皇帝还备了后手。
啧了一声阖眸,顾承宴不想这些烦心事,只彻底放松自己半浮到热气腾腾的温汤中。
然而,就在他惬意享受此刻的宁静时,洞里光线忽然一暗,然后就是哗啦水响。
重物坠落溅起的巨大水花洒了顾承宴睁满脸,甚至扑灭了池壁上所有的灯。
头顶传来一阵野兽低呜,还有狼群不齐的嘶吼。
顾承宴抹了把脸,借着顶洞漏下的微光摸到火石、重新燃起灯。
这时他才看清,掉下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的黑发卷曲蓬松,小麦色的肌肤上遍布抓痕,肩颈处还有好大一个血窟窿。
一股股血丝侵染到水里,将浅白的温汤染成薄红。
顾承宴皱眉,抬头看了眼那窄洞,却并没看见将少年推下来的凶手。
更奇怪的是——
大雪山上,这少年一丝|不挂,即便有温泉水遮挡,顾承宴还是一眼就看清了他宽阔的肩背、细窄的腰腹,以及水面下……
咳,水面下线条劲拔、修长结实的双腿。
顾承宴摸摸鼻子、移开眼,总觉得这温汤太大……不,太烫了。
他深吸一口气,淌过去先将少年捞起。
正欲帮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