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他的目光,铁柱擦了把汗解释:
“圣山上有狼,而且是好几群狼,所以羊圈得尽早修好。待会儿我再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牧民,得管他们买条大黑狗来。”
顾承宴眨了眨眼,“狼不是你们崇拜的神使之一么?怎么你们还要防狼呢?”
“您这问题……”铁柱噗嗤一声笑了,“您这话呀,我的汉师父也曾经问过。”
“长生天平等地赐予我们水、食物和草原,又叫我们从其他生灵身上学来渔牧猎。狼是神使不错,它们捕猎羊群不假,但他们吃的大多是病羊、老羊。”
“我们杀狼,是因为狼群让我们没法生存下去,我们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草原。”
“羊太多,草原上的草就长不起来;狼太多,草原上的牛羊就会少很多;同样,人太多——”
铁柱挠挠头,“人太多的话,战争、掠夺,反正毛病就更多,总之,杀狼护狼都是符合腾格里旨意的。”
他说得绕来绕去、云里雾里,顾承宴也只是听个大概,“这还真是……很新奇。”
“嗐,不新奇呢,这就是……”铁柱费劲儿想了老半天,才一拍脑门,“就是你们汉人讲的:‘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
顾承宴还真没想到,他竟会在草原上听见这四个字,一时有些懵然。
而铁柱则继续埋头劈砍木头、修复羊圈。
与此同时,顾承宴也终于确定了:
从到小院开始,他就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远远注视着他们,但往那些方向看过去,又看不到什么人。
只能瞧见雪山上疏密有致的树,还有不知是风动还是他看花眼的一些跳跃光影。
刚才,在铁柱埋下头去后,他却明显地看见一个人影,虽然对方速度太快没看清脸,但他确定那是个人。
“铁柱,你们圣山上有人住么?”
“山上?”铁柱头摇成拨浪鼓,“圣山上终年积雪、冷得要死,就算是雪线以下,也是土壤贫瘠、草场稀疏,没有水源,哪有人会住那里。”
“而且这是神山呢,在山上住着,不就意味着要……要在山上吃喝拉撒……么?”
这一句,他的声音小了很多,似乎说多了就是亵渎神灵,“把秽物弄到圣山上,这、这不好的。”
“呃……”顾承宴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忌讳。
“怎么了?您怎么这么问?”
顾承宴摇摇头,没说话。
铁柱却难得聪明了一回,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山林中,“您瞧见了人影啊?”
“嗐,这季节,多半是山里的野兽,狼啊熊啊什么的,它们要赶在隆冬降临前准备好食物。”
“灰熊,或者大些的狼站起来,远远看过去确实挺像人的,您分不清也正常。”
顾承宴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人,但他也不想铁柱多想,便顺话指了个新活儿:
“要不铁柱你别修了,太麻烦了,你直接给羊赶进那间小屋吧,这样山里下来什么野兽也偷不走。”
他说的是那间下人房,大小合适,沿墙壁围的一圈炕正好可以用来做放草的食台子。
“啊?”铁柱愣了,“那、那我住哪儿?”
雪山别院虽有三间屋,但另外一间是粮仓太窄小不说,最要紧是没有用来取暖的灶膛,根本住不了人。
顾承宴自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