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
那鬓发半白的老人神情激动,再次见到这个曾经无比耀眼的学生,一时间忍不住老泪纵横,用力地拍着耶尔的肩膀。
“好!回来好啊!我就知道,你命不该绝啊!”
一股酸涩袭上鼻腔,耶尔眨了眨眼努力忍下泪意,用力回抱了一下他,声音有些沙哑。
“是啊,终于回来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病房内终于恢复了镇静。
“不用担心治疗费的问题,学校知道你的事后,举办了一个涓滴筹,把你手术还有住院的钱都补上了,现在也还有剩余。”
询问过耶尔的情况,确认真的没事了之后,导师一五一十地将这些日子的大致情况告诉耶尔,帮他简单补全那些空缺。
“科研经费的话,学校也重新批了补助,将原来的空缺填上了,项目现在的情况很不错。”
“之后你就先安心养病,休学一年半载也可以,等彻底修养好后再回学校来,我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再把你分配进去。”
情况比想象得要好。
至少一切好像都凝固在他昏迷之前,生活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这已经足够让他感激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耶尔的肩膀松了松,对上导师关切的视线,又环顾了一圈挤着的同学,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那一丝从醒来就挥之不去的陌生和无所适从,在这种带着烟火气的热闹中,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师姐看出了他暗藏的怅惘,出声宽慰道。
“大家都快毕业了的,就只有你需要重来一遍了,但人生其实不用着急,有不少同学选择继续深造的,读书也能读一辈子的嘛。”
“对嘛对嘛,哎师兄我突然好好奇——”
学弟叽叽喳喳地抢占了聊天的地盘,开始拉着耶尔询问一些平常不得而知的东西。
“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有没有意识的,能不能听见外面的声音,还是说你会做梦,还是……”
耶尔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道。
“应该没有意识吧,我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可能有做梦,但是一醒来就忘记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期间师母还专门送了补身体的汤来,洗漱过后吃了汤和饭菜,很快就到了下午。
“这是手机,还有一点钱,师兄慢慢修养,不着急嗷!”
学弟将东西一股脑地塞给他,全部都是重新接轨社会的必需品。
耶尔连忙接住,笑了笑道,“好,谢谢。”
“拜拜啦,我明天再来看师兄。”
一群人纷纷离开病房,走在后面的学弟想要关门,一抬眼却突然愣了一下。
耶尔安静地坐在床上,正眉眼弯弯地看向这边。
耀眼的阳光跳跃着落在发丝和领口,青年清瘦的轮廓仿佛沾染上了一层轻盈的白色鸭绒,让他看起来简直像在发光。
那些飞逝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不管是黑色的发和眼,还是白皙的皮肤,都和记忆中一般无二,像是一张被保存良好的水墨画,抖落一下灰尘就崭新如初。
仿佛他不是确诊脑死亡,在暗无天日的病床上躺了这么久,而是被遗落在了时间的缝隙里,躲过了一切动荡后再安然醒来。
见他看过来,耶尔神情有些疑惑,笑着挥了挥手,“拜拜?”
“……拜拜,走了!”
一丝异样划过心头,学弟没多注意,很快呲着大牙笑起来,挥了挥手后关上了门。
砰。
门被轻轻关上,仿佛整个房间都跟着微震,独留下一室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