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了许多贵客,嘉善都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这是给足了裴夫人场面。加之裴家在京中也有着自己的根基人脉,众女眷也都给面子地, 笑着应和了几声。
秦王妃笑道:“可是来迟了,待会开席,得罚你舅母浮一大白。”
裴夫人在嘉善身旁坐下,面庞上虽有淡淡的疲惫,但是眉宇上却难掩喜色。她笑道:“府上喜事儿将至,一时抽不开身。不过,既然是我来迟了,那就认罚。”
“稍后,我好生敬王妃几杯。”裴夫人为人爽快,她温声地说。
裴元棠即将娶妻,这不是秘密,自男女双方交换过庚帖以后,就等于是定了下来。今日来的人里头,几乎都知道这事儿。
裴元棠去年金殿传胪,高中榜眼,是今上心里的一棵好苗子。奈何,裴元棠的婚事一直是裴家的一桩“心腹大患”,一直没有定下来。
如今见裴夫人主动提及,和裴家交好的景康侯夫人便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难怪最近我邀你去城南拜佛,你要连声推脱没空,原是真没空呀。”
裴夫人笑笑,面上眉飞色舞。
她转头去看嘉善,见嘉善脸色微白,便低声问了句:“有哪里不舒服?”
嘉善握着茶盏,小声地说:“是小日子来了,没什么大碍。”
嘉善和展岳刚刚成婚,想要一击得中,可能性未免低了点儿。裴夫人脸上并没有升起失望,反是笑道:“这时候,更要多补些。”
“不过,”裴夫人自上而下地瞅了嘉善一眼,低声笑说,“我瞧你成婚以后,倒是比在宫里时长得要好了。”
这是在变相地说嘉善胖了。
嘉善闻言,似娇似嗔地说:“从前,舅母常说我人比黄花瘦,需得进补。如今补了起来,您又取笑我。”
嘉善的脸颊雪白,她半真半假地叹道:“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裴夫人轻握住了她的手,与旁人笑道:“你这张嘴,哪里是吃得了亏的。”
“我不也是看你与驸马新婚燕尔,日子过得极为不错,打心眼里为你高兴吗。”裴夫人的脸上微蕴笑意,一派长辈和睦的样子。
嘉善便为裴夫人手里抓了几个李子,大意是投桃报李,惹得裴夫人一阵笑。
她们娘俩亲近,旋即有人闻声上前来,跟着一同凑趣。
永宁侯世子夫人道:“我也是在公主与驸马成婚时,远远瞧了公主一面。今日一见,公主似乎是真的丰润了些。”
“但看起来,依旧身量纤纤,”永宁侯世子夫人和气地说,“还是让我眼红呢。”
这几句话听着,不像阿谀奉承,却亦让人觉得心里舒坦。嘉善遂含笑道:“不过是夜里贪嘴儿,比原先在宫里的时候吃得多些罢了。”
她顿一顿,方又弯起眼,补充说:“自然,和驸马的照护,也脱不了关系。”
嘉善的语气得体,话语里虽有与展岳恩爱的意思,但是并没刻意炫耀。正是这样,才更惹人生羡。
坐得离她们近的几位夫人,皆眼观鼻、鼻观口地互瞧了眼,有胆子大的笑说:“公主与驸马夫妻得当,怕是不日就要有喜了吧。”
“等喜讯传出来,咱们也凑趣儿,每个人添上一个好物件。”
这本是一句讨巧的话,可嘉善想到自己今早准时来的月信,与上辈子八年都没能怀上孩子的事儿,不由眉目间淡了点。
冯婉华正伺候着冯夫人,坐在离嘉善不远处的位置。听到她们这边不断传来欢声笑语,冯婉华的唇际隐去了一抹淡漠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