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泽走了以后,嘉善先去梳洗,而后让丹翠传了郑嬷嬷来。
她是临时起意住在宫里的,带的人手不多,好在凤阳阁什么都有,也不至于让她们手忙脚乱。
素玉在帮嘉善铺被褥,嘉善便吩咐丹翠先行歇息,自己给郑嬷嬷倒了杯茶喝。
郑嬷嬷不敢要,连连道:“殿下折煞奴婢了。”
“嬷嬷别这样讲,”嘉善抿了下唇,微笑着道,“我从来都把您当做自家人看待。”
她的目光扫过郑嬷嬷那略有老茧的手掌,轻声说道:“您是母后的心腹,又照护我与元康这么多年,一杯茶而已,何谈折煞。”
郑嬷嬷的神情还同以往般稳重,只是面色微暖,语气都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她福身道:“是。”
嘉善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先自己喝了口香蕾饮,笑说:“寒食节要到了,我也有些想母后,嬷嬷和我讲讲母后的事儿吧。”
郑嬷嬷笑应了,温和地问:“殿下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嘉善弯着唇道,“嬷嬷随意讲就好。”
郑嬷嬷是最早跟在裴皇后身边的,对她的事情如数家珍,便讲起了裴皇后当年的旧事。
郑嬷嬷的目光坦然又慈爱,她缓缓道:“说起来,公主虽然长得更像陛下,可性子,却与皇后如出一辙。皇后年轻的时候,与公主一般骄傲,等闲人都放不到眼里。裴老太爷曾说,‘一子一女全都是那样的臭脾气,裴家未来可怎么好’。”
嘉善嘴角微卷,想到舅舅裴子敬那出了名的牛脾气,却如何都无法与印象里,温婉大方的母后联系起来。
郑嬷嬷的眼角深邃,她语重心长地说:“皇后出身名门,又是家中独女,任性也时而有之。那会儿,幸亏——”
郑嬷嬷顿了顿,淡道:“幸亏陛下包容。”
“父皇与母后感情很好吧。”嘉善笑弯着眼说。
嘉善记得,她小的时候,父皇对母后一直都是十分温和的。少年夫妻,恩爱自然也要非比寻常。
郑嬷嬷答道:“在皇室里头,算是不错。”
“我记得,母后怀上元康那会儿,正好在冬天。”嘉善凝视着郑嬷嬷,水亮的眼眸好像陷在了回忆里,她神色恍惚地说,“那日恰是冬至,宫里头好热闹。太医诊断出母后有孕的时候,父皇还在宫外祭祖,有人报了消息过去,父皇处理完朝政,马上就赶了回来。连皇祖母都说,父皇太紧张母后这一胎了。”
这都是嘉善四岁时候发生的事情,郑嬷嬷没想到她能记得这样清楚,不由愣怔说:“是。公主记性真好。”
“那天尤其特别,所以我印象很深。”嘉善扬起脸一笑,她神色灿烂,“父皇还问过我,是想要个妹妹还是弟弟。我说想要弟弟的时候,父皇高兴地赏了我一个金项圈。”
郑嬷嬷淡淡笑了下:“是。”
“可惜,元□□来有疾,直到现在,才重新得了父皇重视。”嘉善舒了口气,她侧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郑嬷嬷的表情,轻声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嬷嬷一句,母后怀元康的时候,有过什么异常吗?”
郑嬷嬷笑了下,神色如常道:“公主怎么这样问。”
嘉善喝了口香蕾饮,她正好坐在面对床铺的方向。郑嬷嬷背对着床坑,没能看见,适才听到这话的素玉,竟不自觉地将手中被褥都险些套反了。
见此,嘉善只是不动神色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