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气泡垒居民对变异种的厌恶与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白微尘知道,这也是荣森选择坦然赴死的原因。
——他想在所有人的心里埋下一颗火种,这样等到有朝一日,有人点燃炬火,曾经埋下的火种,或许终将可以燎原。
气泡垒里的阳光终年不变的明媚,那天白微尘同样也是站在人群之中,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遥遥望向行刑台上的荣森。
她从头到尾都只是默立在那,可是枪响之前,荣森却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隔着人群,遥遥向她回望了过来。
迎着灿烂的阳光,四目相对间,他却突然笑了。
那个笑容温柔而缱绻。
白微尘突然泪如雨下。
直到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
原来一直以来,他们都本可不必隔着那么远。
原来一直以来……所有的相敬如宾之下,都藏着难以言说的爱意。
就像白微尘从未坦白地向他诉说过自己的担忧与思念,荣森也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她——
其实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她。
其实关于她的理想信念,关于她的地下诊所……他一直什么都知道。
他在暗地里为她安排好一切,却从未选择开口。
他们都以为彼此只是迫于无奈才选择了这场婚姻,都在尽可能地为对方维持着所谓的“体面”。
直到此刻。
这目光交错的最后一眼。
骤响的枪声似一声丧钟。
直到终结前的那一刻,所有爱憎才昭然若揭。
就像人人都以为白微尘冷静,自持,从不为情爱所动。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天刑场上溅开的血色里,她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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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霁在囚车里说的那番话,和三年前荣森最后留下的话很像。
很多居民都对此还保留着印象,听完他的话,人群静默片刻,最终一个接一个,放下了手里的告示牌。
鲜红的抗议之火熄灭了下去,但冥冥之中,似乎有另一团微弱的火焰,在看不见的地方,徐徐烧了起来。
——人是会思考、有感情的动物。
前方密集的人群退潮般缓缓散开,囚车最后顺利抵达了刑场。这次刑场上观刑的人,除了特梅尔外,格兰将军、楚择之,还有气泡垒的许多高层也都在。
楚霁的目光没有落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身上,他静静看向行刑台下的苏恩斯和林晞,在对方复杂而担忧的目光下,轻轻弯了弯眼睛。
他等这一天,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
时间一分一秒靠向正午,分针与时针合并的那刻,枪声响起。
血花在楚霁的胸口绽开,他面上的表情一僵,身体晃了两下后,向着右方倒了下去。
行刑台下尖叫和抽泣声响起,伴随着零碎的咒骂。林晞瞳孔皱缩,忍不住上前两步,被维护治安的士兵拦了下来。
“小霁——!”
为